室内未掌宫灯,削薄的月色下,他整个人更显苍白阴郁,纤长鸦羽下是一双厌世的眸,眼尾终年薄红,加之少年骨相纤薄精致,便有一种恰如琉璃的易碎感。
可这样的人,偏偏做了帝王。
还做的很好。
阙离随手合上奏章,广袖生风,掷到了探子脚下。
许是还未习惯年轻帝王的喜怒不定,久经风霜的探子也不免轻颤起来。
他不敢抬头,自然也看不见阙离唇边有一个小小的,若隐若现的笑涡。十六七岁的少年,哪怕做了天子,也和从前一般,越是生气,笑容越好看。
这样的假象,骗过了朝中老臣,也骗过了长公主。
可只有帝王自己知道,他有多厌恶谢月沉。
这人妄想打破他的毒酒计划是其一,与慕卿卿有婚约在身又是其二,横竖都惹人嫌。
“来人,”阙离微抿薄唇,漾起了几分孩子气道:“拟旨。”
“君上这是?”内侍冯吉是看着阙离长大的,情分不同,能问的话也不同。
“正如你想的那般。”阙离恹恹道:“孤要抢亲,夺臣妻。”
冯吉闻之大乱,却很快镇定下来:“老奴明白了,君上可是乏了?”
少年眨了眨眼睛,眸底水气氤氲。
他抬手枕在耳边,束发的玉冠微斜,散出几缕长发,模样全然是清纯无害。
冯吉只好替他盖上雀羽披风,由着他懒懒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