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林佳两道炯炯的目光里被一口茶呛得半死不活。

林佳最后总结:“你的方扬现在可混好了,都上过咱们报纸,新兴企业家!走白道了,你抓好啊!”

我拎了包在林佳意犹未尽里匆忙离去,再不走,估计她会从方扬的历史讲述到人类起源,天马行空的口水沫子四溅是这个女人这几年唯一的变化。

走在大街上的时候肖淼的电话进来了,没待我开口,她就跟训孙子一样地吼:“你关啥机啊?”我想起上班的时候在忙乱中把手机关了:“这不第一天上班铆足劲,全神贯注争取个好印象嘛。”肖淼这女人,长得根正苗红,职业也贤淑得很,可就是典型的成都化——不张口能迷倒一堆男人,一张口能立马让人内分泌紊乱,悲痛欲绝,含恨而死。最郁闷的是她喜欢说“椒盐普通话”,就是把四川话和普通话混杂着说,这也是她一大把年纪了还没脱手的原因,我告诉肖淼:“我累得很,我不和你吹了,咱改天约吧!”

跟着史良,学得最多的就是那个“咱”字,害得我常常以为自己是东北人。

肖淼在电话那头激愤难平:“你也太孔雀了,谁想约你了?你妈来看你了,一直打不通你电话,也不知道你新窝在哪。”

我赶紧问她:“那现在她人呢?”

想起我妈,心里就揪心地难受,一辈子孤家寡人,没过过两天安稳日子,一把屎一把尿把我拉扯大,到头来,我不仅依然碌碌无为,还把她疼得跟半个儿子似的女婿给整没了。

“我让她在医院等来着,她非要到你家门口等,我就给领了去,估计现在还在那儿!”

我“啪”地合了电话,扬手拦了出租车,催命似的让那司机在只有几分钟的路程上狂奔,到楼下的电梯,看到数字停留在“11”上老半天没动静,撒腿就跑楼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