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没想到,回到家,等着她的却是怒容满面的爸爸。他言辞激烈,义愤填膺,不许她再去俱乐部,当然,更不会再给她交那份昂贵的学费了!
小映雪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仿佛三年前、甚至更多年前笑着给她讲故事的爸爸,全是她自己幻想出来的一般。
……
今天的比赛结束后,范敏禾还真去了周嘉阳的烧烤摊捧场。
“范姨,吃点什么?”
“来点蔬菜吧,不要辣,清淡些。”
周嘉阳烤了些茄子、土豆片、青菜之类,洒了薄薄的一层胡椒粉,端上去,范敏禾说:“现在也没什么客人,陪我坐会儿。”
他只好坐下来。
范敏禾顿了顿,似乎在考虑该怎么开口,良久才道:“嘉阳啊,范姨是过来人,你心里不好受我都明白,你不去温哥华、世锦赛,不搭新女伴,我完全理解你……哎,你给我拿瓶啤酒吧,今天想喝点儿。”
周嘉阳沉默地拿出冰镇瓶酒,打开瓶盖,倒满了两杯,一层白色泡沫浮在上方。
她盯着那杯啤酒有些出神地说:“你跟顾星那时候比今天那俩小朋友大不了多少,我就从你们那么小开始带,我当时一看就说,啊,冰舞有希望了,那种心情,你能想象吗?”
范敏禾抬手抽了张桌上劣质的餐巾纸:“因为我自己被冬奥会拒绝了太多次,从我十几岁,到三十几岁,一开始就想自己获得一点荣誉,后来就觉得老是不行,好丢人啊,再后来我就想,为什么冰舞就是没有人呢?”
“我就特别希望咱们国家有比我更好的选手出现,希望有人能超过我,希望有人能去一次冬奥会,不说什么名次,好歹能去参加一下,希望这个项目能稍微起来那么一点……你俩就是那时候出现的。”范敏禾用纸巾按了按眼角,“你们说是我的光明都不为过,知道吧?我敢说我比那些所有的领导啊、总教练,都更希望你能有成绩,可就是这样我也没逼过你吧?”
“我不会离开这里。”周嘉阳低声说。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该放下了。”范敏禾说,“我们和其他人不一样,我们对这个项目是有感情的,最美好的青春、最美好的感情,都在冰上。不要因为当时一些人激进错误的决定,就远离这个项目,那叫得不偿失。”
“星儿当年也很想去一次冬奥会。”她一口饮尽啤酒,又给自己倒上一杯,“你再好好想想,要不要把你们曾经的梦想,延续到下一代人身上,让他们去实现一次。我干了,你随意。”
范敏禾带着打包的烧烤离开,周嘉阳独自坐在摊位上吸烟,很长一截烟灰落在地上,脚一踩,混入泥土了无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