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彦昭只觉得这一眼亮得出奇,那些不为人知且难以宣之于口的心思被赤裸裸地拖出,摊平在青天白日下:“朕虽尽力压下朝中物议,可你滥用私刑,终归是国法难容……,”
他饶了半天圈子,张景澈却没那么好的耐性,冷冷道:“直说吧,想怎样?”
刘彦昭狠狠握了下手指:“三法司已经议定,死罪难免,活罪难逃……赐你宫刑,罚没入掖廷!”
话音落下,张景澈微微眯起眼,目光刀锋一样锐利。
刘彦昭遍体生寒,末了又有些说不出的快意,仿佛终于扳回一城。他顿了顿,换上讥讽的语气:“怎么,知道怕了?当初动手时你就该想到,这世上有的是比杀人更可怕的刑罚!”
张景澈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压下胸口跃跃欲试的杀意。
刘彦昭半天没听他开口,以为这人怕了,出了口恶气之余,又泛上些许说不出的怜惜。
“你也不用太担心,朕已经安排好了,不过是走过过场,不必真的净身,”新帝缓和了语气,“等入了宫,你就在御前伺候,品级只在御前总管之下……有朕看顾着,总不会让你受委屈。”
张景澈再也忍不住,冷笑道:“那我是不是应该感谢陛下,总算还肯保住我身而为人的最后一点尊严?”
刘彦昭思量多日,好不容易想出一个自认两全其美的法子,谁知张景澈非但不感恩,反而夹枪带棒、冷嘲热讽。他想起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殚精竭虑、寝食难安,想到他为了保住张景澈一条性命,不惜硬扛世家,连追缴民田都暂且搁下了……他自忖这辈子没对哪个人这么上心过,熟料人家还不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