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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又找补似的说道:“不过,皇上和太后心里明镜似的,翌日就将贤妃娘娘叫去训诫了一顿,又罚她禁足宫中,三月不出,也算小惩大诫。”

张景澈冷笑道:“所以,她禁足三月,就抵得过我妹妹一条人命了?”

韩洵噤若寒蝉,不敢吭声。

张景澈仰靠在枕上,半晌疲惫道:“……你出去吧。”

韩洵转身要走,抬起的脚步又收了回来,他不放心地看着张景澈,总觉得这人的疲惫和平静下压抑着深深的疯狂:“大人……事已至此,再想别的也没用,您往后的日子还长,总得往前看。”

张景澈不声不响,安静地靠在枕上,仿佛已经睡着了。

韩洵于是退了出去,临走不忘带上房门,“啪嗒”一声轻响,屋里陷入沉寂。张景澈睁开眼,看着床帐上的卷草刺绣,冷冷勾起嘴角。

“日子还长?”他冷静又悲哀地想,“不……我没有往后了。”

张景澈在家休养了一天,次日便强撑着入宫,将一封奏疏连着从范府抄来的账本一并送入勤政殿。奏疏上列明了沛国公府侵吞良田、走私海盐、贪赃枉法等各项罪状,底下附录了范知府和一干流民的供词。

刘彦昭就算没想严惩,看到沛国公父子历年来走私海盐的得利总数,脸色也不禁变了。更让他没想到的是,沛国公府首鼠两端,一边将嫡女嫁给自己,一边通过济南知府范成,和平王府合伙做起走私海盐的生意,企图两边讨好,在这场政治洗牌中当一株屹立不倒的墙头草。

这如何能叫刘彦昭不惊不怒?

“沛国公……好一个沛国公!”刘彦昭咬牙切齿,“枉朕以为他胆小本分,纵然侵吞民田,也不过是图些小利,想不到,他竟一早跟平王勾搭在一起!好……好得很!朕当真是小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