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翊的手抖了抖,沉默着将剩下的半碗药喂完了,拿起布巾给裴郁离擦了擦嘴,说道:“动乱没有造成死伤。”
“没有死伤,但有失信誉。”
“管他作甚?”寇翊烦道,“你以为这是死局,所以闷头往里跳。你以为自己死了就能解决一切问题,所以毫无顾忌地去胡闹。裴郁离,你一直这么自作聪明吗?”
“那你说嘛,”裴郁离想也不想,立刻问道,“是不是只要我死了,所有问题就解决了?”
寇翊一顿。
裴郁离看了他一眼,继续道:“你看,你心里明明就有答案。只要把我交出去,一切都可以挽回的。”
“挽回什么?”寇翊气得手都在抖,“你现在跟我谈什么挽回,昨日放狗放挂头出来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万一死了人怎么办?你一条命能换回几条?”
裴郁离沉默了片刻,胸口有些疼了。
他轻轻吸了口气,说:“真要是死了人,那是他们活该。”
“活该?”寇翊气血上头,脱口而出道,“你的命不是命,船上所有人的命都不是命,只有你家小姐的命是命吗?”
这话直直触了裴郁离的痛处,他的脸色登时就变了,不敢置信地看向寇翊,呼吸变得紊乱起来。
半晌,他红着眼睛问道:“怎么不是活该?这船上有一个算一个,谁把人命当命了?他们玩这不是人玩的游戏,真要是死了也都是自食恶果,我还要顾念着这些人的烂命吗?”
“他们是死有余辜,”寇翊说,“可也不该轮到你来动手。你为了报自己的仇就把这些人的命弃如敝履,此后他们的亲人是不是也得寻着你来报复?”
话赶着话也不知怎么就说到这一层来了,裴郁离惨白的脸上忽然涌上来一股血色,一阵剧烈的眩晕感猛地袭了上来,他的瞳孔在那一瞬间肉眼可见地放大了。
寇翊正在气头上也惊了惊,赶紧俯身去探他的脉搏,让步道:“好了好了,不说了。”
谁知裴郁离用力喘了几口气,情绪却决了堤似地控制不住了:“我把谁的命弃如敝履?你说那些把人当玩物玩的富家少爷,那些惯会仗势欺人的奴仆,还是那些自以为可以拼出一条血路的活挂头?!你为什么要拿那些脏东西跟小姐比?小姐的命在我这里就是金贵,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