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镇心头忽的涌上一股振奋,那喜意便像是一汪泉水一般,汩汩的从他心口不间断的往外冒。
真好,他心想。
现在他跟永宁都还很年轻,他们还没有经历前世的那些磨难与阻拦,他还有机会改正前世的错误,弥补自己对永宁的亏欠,他们还有那么长的一生,可以白头偕老!
宗镇眉宇间情不自禁的染上了几分雀跃,从前那颗伴随着年老而失去活力的心脏好像也同时重回年少。
他迫不及待的下了床,低头看见床下摆着的那双做工不甚精细的靴子,神情忽的一怔,心绪也为之迟疑起来。
他是太宗之子、皇室子孙,生母出身金国大族,仆从们几时敢这般轻慢他?
难道说是游猎在外,随意找了个地方歇脚?
不然自己怎么会跟宗敬睡在一间屋子里?
宗镇并不曾深想,随意给自己找了个理由,穿上靴子,打开门向外看了一眼,脸上神情霎时间僵住了。
红墙琉璃瓦,脚下是平整的青石砖路,不远处宫阙巍然,天空中冷月勾魂,这场景可不像是游猎在外,随意寻个屋舍歇息……
月色清冷,青石砖铺就的地面上仿佛也泛着一层冷光,叫宗镇前不久还欢欣雀跃的心绪迅速凉了下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双手,仍旧是少年时的模样,绝对还不到二十岁,这个时间……
宋金之间的对战,金国仍是占据上风,难道自己与宗敬是作为使臣到临安府的宋朝皇宫来?
临安府——这应该是临安府吧?
可宋国怎敢如此轻慢于他二人?
宗镇心头有无数个疑惑浮现,却都得不到解答,头脑中空空如也,竟不记得自己为何会在此处,再回头看一眼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宗敬,回想他方才的不耐烦,宗镇更不欲再去问他,就着月色,在宋宫中游荡。
正是深夜时分,东京皇城内主要宫殿里的灯火多半已经熄灭,来回道路、长街、以及各处门户要处却是灯火通明,禁军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戍守严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