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夫人晕倒之后,黎东山拂袖而去,她身边仆婢匆忙请了大夫,扎了几针之后,方才幽幽转醒,却是独自躺在塌上落泪,眼神空洞。
她身边陪房吓坏了,赶忙遣人送信往韦家去,请韦老夫人过府来瞧瞧自己女儿,真遇上什么大事了,韦家出面与黎家协商,总比自家夫人硬扛要好。
黎东山听闻不过冷笑一声:“想请谁就请谁,随她去!养出这等鲜廉寡耻的女儿,还一味纵容她——当黎家是什么地方?韦家若真是心疼女儿和外孙女,那便一并带回他们家去,一封休书我还是给得起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半分遮掩的意思都没有,韦老夫人刚登门,听底下人原原本本的讲了,当即便觉眼前一黑,想要晕死过去。
“你都做了些什么糊涂事!”
韦老夫人杀到韦夫人房里,脸上每一道皱纹的沟壑里都填满了愤怒:“那个孽障既自寻死路,你又何必再管她?当日她执意嫁出去做妾,难道你丢的脸还不够?女儿是你亲生,儿子便不是了吗?!为着此事,你把家里边姨娘和没出嫁的女孩全都得罪了,连你自己的亲儿媳妇都生了怨气——你要真是被休回家,你的儿子还有脸见人吗?!”
她手掌颤抖的几乎捏不住拐杖,半是央求、半是恼怒:“算我老婆子求求夫人了,咱们韦家好歹养你一场,你别祸害韦家姑娘们的声誉了,成吗?真被休回去了,你哥哥嘴上不说什么,你嫂嫂不得生撕了你?!”
韦夫人听得锥心刺骨,合上眼去,直着嗓子喊了一声:“娘!”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娘啊,她连我也骗了啊!我是真以为她要自杀,所以才劝老爷点头的,我没想到她……”
韦老夫人见状,也是老泪纵横,拽着她的脖领子把人拉起来,说:“你就当那孽障死了,以后再也别去想了!你还有儿子,下半辈子还长,别全都拴在她身上!”
韦夫人爱女之情比海还深,此前也是一心一意为女儿筹谋,却不曾想打一开始女儿就在欺骗自己。
黎东山的拳拳父爱遭到了欺骗,尚且惊怒如此,韦夫人几乎把心肝都掏给女儿了,现下得知掩藏在虚假之下的真相,更觉痛不欲生。
接连几次打击,她身体本就有些不好,现下再遭逢重创,夜里甚至还呕了血。
黎东山顶着偌大压力成为建康最大的笑话,最后却得知这不过是一场骗局,便将那母女俩看成一丘之貉,一眼都没去探望过。
长女通过欺瞒,踩着他和黎家声望如愿以偿,却害了二女儿,这会儿真相被解开,黎东山难免心生歉疚,加之董姨娘资历甚老,仅在韦夫人之下,故而他很快便以韦夫人病重、无力管家为由,将一干家务诸事交付到董姨娘手里。
这消息传过去的当晚,韦夫人又吐了一次血。
建康这边的消息还没传到寿州,黎江月便发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