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父像是想起了什么,“你第一次接管‘盛宴’私房,好像也差不多是在前年的这个时候吧,”他笑着,“那很巧了,冬季菜单的项目是你亲手拟定的,你妈妈最喜欢冬天的单子。”
提到母亲,柳榆沉默了,他和母亲的关系很微妙。
柳母今年不到五十岁,心却还是像少女一样。她出身于城里的双职工家庭,是家里的独生女,很受宠爱,平生最受委屈的事情,也就是在三十年前,嫁给了还是个穷小子的柳长山。柳长山之前在卖白酒,又没有编制,只是个打杂的。
前途渺茫不说,月薪连供养家里都难。
柳母姓阮,名字叫细雪,是当时省里的女大学生,前途无量,为了爱情嫁给柳父。柳父不忍心看她受苦,每个月赚来的钱都给妻子买了雪花膏润肤霜漂亮裙子,自己只两套工作服轮换着穿。
阮细雪就带着这样少女的梦幻一直到五十岁,她爱着柳父,但是却不喜欢自己的儿子。
因为生产的时候太疼了。
柳榆能理解母亲的想法,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福至心灵想到了什么,柳榆问柳父:“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柳父给烟点上火,深深吸了一口,微微闭着眼睛,说:“当然是我一表人人,长得玉树临风,你妈妈一见到就爱上我了。”
这话柳榆只相信十分之一。
柳榆继承了父母的好相貌,他自己生得贵气俊美,柳父年轻的时候也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好看。
但是如果母亲阮细雪只顾得上好看,也不会怨恨了儿子将近二十年。
毕竟柳榆的相貌有目共睹,但凡是个颜控,都很难继续怪罪下去。
柳父看他不信,嗤笑一声:“我和你妈妈是当知青到时候遇到的,她那时候还没念大学,初中刚毕业,高中还没读,十四岁来队里干活,那双手又白又嫩,一点死茧都没有,哪里是干活的手?”
“果然,她什么也不会,”想起妻子,柳父靠在窗台上,开着窗户吐了一口烟圈,整个人仿佛淹没在烟雾缭绕的回忆里,“我当时在队里干活,每个人要算工分,我们两个是一组的,她做不完我也完不成当天的任务,就帮她干了不少。”
当年觉着苦,现在回想起来舌尖都泛着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