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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省略了“祓除”两个字,因为鬼气就没有被祓除过。不断有鬼物丢进三千渊中,一只,两只……一百只,两百只……一千只,两千只。有的是一些奇形怪状的动物,有的是歪头斜脑的人尸,还有的根本分辨不清到底是什么玩意。这些东西痴愚而丑陋,浑浑噩噩地游荡在四周,直到他们用并不敏锐的嗅觉闻到深渊里那颗唯一没有被污染的,依旧干净的心。

他们朝他扑了过来。

“师叔没有被鬼气污染过,大概想象不出来那是种什么感觉。”路弥远半张脸埋在被子里,两颊往上扬了一下,似乎是在笑,“并没有课本上说得那么难受,甚至可以说很快乐。”

“只有灵气驱逐鬼气的时候才是痛的。”他又补充道。

杀戮怎么会不快乐?寄生在体内的鬼气调动起嗜血的破坏欲,一切靠近他的鬼物都被他粉碎,吞噬,虐杀,每将一只鬼物碎尸万段,踩在脚下,他都能感受到一股至高无上的愉悦与狂喜向自己涌来,令他无暇再去聆听无数嚣嚣嘈杂中的那个小小声音在请求什么。

或许就这样无止境的杀下去,再往下堕落一点,和混沌融为一体,才是真正的……他浑浑噩噩地这么想着时,疼痛骤然从心口袭来。

那一点白光如同一朵无暇白花,就这样固执地开在泥泞里,不容许任何其他颜色来玷污。

剧痛唤醒了他的理智,也让他记起了自己的愿望。他是人,是丹成峰的弟子,是宁微的徒弟,是沈蕴的师侄,是他最崇拜的小师叔最重要的小跟班,他怎么可以待在这里?

放弃比坚持要容易太多,做一个鬼物比做一个人要容易太多。

他还是想当人。他还是想以人的身份陪伴在沈蕴的身边,因为沈蕴也是人。

“啊啊啊啊啊——”

他第一次在三千渊中发出了声音,嘶哑难听,和那些被他碾碎的鬼物的吼叫并没有区别。嘶吼又一次引来了那个男声,对方站在很高很高的地方,高到哪怕自己仰起头也看不见光,更看不清那人是什么模样,只有对方的话语清晰地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