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用了三个否定词,能清晰地听出里边的抗拒意味。

贺忱慢半拍地察觉到她情绪似乎不太对劲:“……为什么不希望?”

“因为有钱就会剩下我一个人。”御枝下巴抵在吧台上,掰着手指头,“昨天,今天,明天,还有以后,每天都会剩下我一个人。”

她平静地说完,不等贺忱接话,又将脸埋进胳膊里,闷声闷气地继续道,“你知道吗,我经常会想,如果我家没有钱,我妈妈的公司没有发展,我爸爸没有被学校重视,他们是不是就能抽出一点点时间回来陪我。”

不止是她学习上的事情。

也关心一下别的。

比如,她吃了什么,在学校里有没有交到新朋友,过得开不开心。

贺忱没想到御枝情绪低落的原因是这些,斟酌着措辞要安慰。

他思考的时间却被御枝当成沉默,她抬起眼帘看他。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自私?哪儿有人这样盼着父母不好。”

御枝语气里带着自嘲意味,“我确实很自私,我还很虚伪。我根本就不想当个好学生,不想做个乖孩子,不想被别人拜托着办这件事那件事,不想听他们说,你人那么好肯定会帮忙的吧。其实我特别讨厌他们。”

贺忱从没听御枝和他直白地说过这些,一时无言。

御枝又话锋一转。

“我连你也一起讨厌过。”

“……”

贺忱愣住。

少女将自己缩成一小团,背脊在吧台的灯下纤细瘦弱,她低声道。

“你刚转学来的时候我很烦你,因为你抢走了第一,从那以后妈妈就开始骂我,每次成绩出来我都会很害怕,我甚至每天晚上都在想,你可不可以转走,把第一还给我。”

“但这些明明都是我自己的问题。”御枝用齿尖咬住唇角,“是我自己不够聪明,考不到第一名。不够果断,没法拒绝讨厌的人。也不够独立,总想让爸妈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