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君喝了酒,话有点多,断断续续,被我套出许多事情。
比如,小时候转了几次学,依然保持打架全校第一的绝对优势。跟大东哥有过节,因为有次要求大东哥协助作弊,大东哥不从,他就带着一伙人威胁他,打篮球的时候推搡倒地,吃饭的时候失手撒汤,骑车回家险些横轧了大东哥的脚背……诸如此类,坏小孩常做的事情,我听着,觉得烦是烦了些,可很有意思。
但大东哥可没有被恶势力吓倒的习惯,他直接告诉了班主任,并且写了严厉的证词控诉校园暴力,收集了各类证词和证人以及证据。跟陈情表一样,声情并茂,血泪控诉。
校方很重视这件事,就找来了z君的家长谈话,柳阿姨以前只觉得儿子调皮,却没想到做出这样惊天动地的事情来,竟然能拉帮结伙威胁同学提供非正义的资助,那时他们夫妇已经离婚,但眼见儿子依旧往老子的方向发展,这是柳阿姨容忍不了的。她没想到因会是这么伟大的力量,在吃惊之余,她决定把儿子送到丈夫影响不到的地方去。
第75节
主要是,我真忍不住对他本消息的好奇。到底生日是多少?家住在哪里?什么血型,身份证号码……
这种问题类似鸡肋,问了浪费机会不问又觉得版图欠缺。
而且,z君自己也说我有问题可以直接问他。他现在睡着了,我问问他的身份证也不算过错吧?
觉得找到合适的理由,顿时也不偷偷摸摸了,我光明正大地摸出他的钱包,这是我第一次摸到z君的钱包,感觉十分奇妙。类似医科生第一次目睹系解——使命感与恐惧并存,间有少许猎奇,起点并不神圣但理想十分高尚。
从钱包布局里可以看出,这是个十分有条理的人。信用卡和非信用卡分开两侧,人币们降幂叠在一起,且数量并不是很多,让钱包十分苗条整洁,身份证在照片槽位上安然伫立。
我把那张身份证抽出来,想着用手机拍一张照片拿着当做卖身契使唤,看了看在我身旁睡得跟小绵羊一样的z君,我奸邪地笑,那一刹那,不是不觉得自己好似一只大尾巴狼的。
结果,我把身份证抽出,这场美丽的约会就陡然变成一只肥皂泡“啵”的一声碎掉了。
露出它身后的一方新天地。
这方天地似陡然降落的幕布,轰地隔绝了我与外界的气体交流,呼吸短促不能挽救我携氧量一路走低的血液,耳鸣似钟鸣,一声响过后余音绕梁缠绵不绝;片刻,心脏又移位耳道,一声声震得我头痛裂。眼前似有万丈霞光,又好像夜空幽冥一般的极光,在黑色的天空上拉出一道纱帐,这张照片在我手上,但却远得看不清楚。
忽然,一股力量拉着我轰然向后倒去,我摔在椅背,觉得魂魄从嘴巴里弹了出去,一股寒意从脚底往上爬,眼前终于不再发花,但许久动弹不得,继而艰难从各处找到支离破碎的魂魄拼在一起,思维勉强开始运作。
那方新天地,是z君的一张照片,准确地说,那是一张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