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姬昶忽然声音一顿,凝望着夫人的面庞,想看了这么久的一张脸,看着她从昔日的鲜妍明媚变得如今日这般添了几道褶皱,姬昶含在口中的话,咽了回去,咀嚼半晌,捣成满腹细碎心事,吐了出来:“夫人,我之一生,实在对夫人你眷恋至极,早已习惯你在我身旁,不论颐指气使,痛骂我匹夫无能,还是曲意顺从,在人前为我留足余地,或是在儿女面前,维护我为父的体面,姬昶都喜爱不胜,感激不尽。”
林夫人明显动作迟缓了许多,呼吸也放凝涩了许多。
她睁大眼睛,将后脑勺留给姬昶不动,可心中却在暗暗地翻江倒海。
“夫人,你当真去了河东,不再回来了么?”
林夫人蹙眉,极力忍住想要啐他一口,痛骂他不要脸的冲动,牙关轻轻战栗。
姬昶趁势而上,“儿女大了,各自有前程投奔,这家中只得我和你,难道还要天各一方,孤孤单单的么?我平生无可依赖之人,唯独怜卿你,让我觉得此心安处,便是吾乡。”
这么多年,还是这老匹夫第一次唤她“小名”。
就在她要离开金陵的前夜。
原来这不要脸的老东西,一旦肉麻起来,十个金陵城颇有名声的登徒子也敌他不过。
林夫人继续绷着脸,不接话。
姬昶的呼吸急促了一点,“夫人,我姬昶可以向你立誓,自我们成婚以后,姬昶的心思从未偏过。余氏的事,我是大错特错,你要是怨我,打我骂我,怎么着我都愿意承受,莫如此离了我……我恳求你,可以么?夫人要姬昶做什么才能挽回,我定都做来。”
林夫人回眸瞥了他一眼,冷冷道:“少匹夫多作怪,我几时说不归了?”
“……”姬昶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