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思伯撇了花名册一眼,宋渊,他有些印象,是宋褎耳的同族子弟,那就不犯不着惊讶了。
嵩阳书院四个大儒,两位姓宋,再算上一个宋禾,这常人一看,怕是会说嵩阳书院是宋家的书院!其实不然,且不说宋禾是个隐士,从不过问书院之事,宋靡同和宋褎耳也并非同宗,只是恰好同姓罢了。
陆昂在第五层又是一阵墨迹,这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可把范思伯气到了,干脆传音过去,“陆昂,浩然气在肺腑中走一遭便可,别浪费时间。”
这可把陆昂吓到了,一路小跑登上六层,同时心中也是一阵侥幸;早猜到书院有夫子盯着我,幸好我谨慎,没露什么破绽。接着陆昂以极快的速度连上七、八层,迎风谷还未响完,他又再度上了九层。
范思伯都懒得看书了,胸中郁结稍稍平息,这小子墨迹得可把老头子气坏了,现在这连上至九层的速度,才像李玟的儿子。
口中哼着十面埋伏的曲调,范思伯心情好了不少,一脸期待,待会又可以听鼓声了。老头子双标,方才宋渊敲得时候,他可不是这副样子。
陆昂走至震天鼓前,拿起一对鼓杵,只觉得一股浩然气涌上四肢百骸。
谷架上飘着十面埋伏的乐谱,陆昂甩过一个棍花,手上的鼓杵像有了灵魂一般,一声声如游龙过海,惹晴天翻覆。
陆昂先是一愣,随后会心一笑,也许自己没学过鼓,但不妨碍陆昂会。
范思伯听着这鼓声,浑身一个机灵,这一声声节奏敲打在道韵之上,每一道鼓声都是大道之音。听着听着,老头子眼角攥出一点泪花,真的、十多年没听见如此仙乐了,也不知道那丫头在江南过的如何。想来不会受委屈的,当年我们四个老头子,都没争论过她,她怎么会吃亏呢。
书院里一处恬静的小屋,有持国和式里的朗朗读书声。宋禾一身素衣,眉眼间些许忧郁,他向来是这般的,园子里的蔬果也是他亲手栽种的。
目光看向正气楼方向,有不少大道余韵从那边飘来,宋禾附了层浩然气在耳处,大道之音落入耳中,他的眉头舒缓了不少,仔细听来,敲的是十面埋伏。
宋禾身形一颤,好耳熟的调子,分毫不差地落到道韵之上。眉眼一喜,都不待和持国、里嘱咐一声,宋禾一步便出了书院,二步已上云端,是她的调子,她来嵩阳书院了?
一曲十面埋伏消停,陆昂的胸腔也被浩然气锤炼过一遍,本想着停手,可山河卷之中,原先进去的九道浩然气齐齐跃出,先是绕了肺腑一圈,随后便直入胸腔。
陆昂苦笑,没完没了了,但似乎他很享受击鼓,本就不舍收手,胸腔激荡下,手中的棒杵再次敲打在鼓面之上,敲得是“凤求凰”。虽没有谱子,但仿佛已经敲过千百遍一般,第一个鼓点落下后,双手变换,一曲凤求凰的起调便已落下。
伴随着鼓声,天边一掉赤红,接着是一躲祥云直入他的胸前,划为金色的纹路在他的胸腔浮现,九洗之上,尚有一洗,便是用大道之音塑胸腔。
凤求凰的鼓声正起高潮,四个老头齐聚,再忙的事都没听这大道音重要。宋禾的目光眺望着楼顶,眉眼皆是喜意,口中喃喃:“会是你吗?”
曾有红衣,于烽火台,满月下,素手敲战鼓,一曲凤求凰,待王师凯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