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晏池侧身,余光无意瞥过郭管家手中,呼吸一堵,淡静的脸色瞬间勃然大变!
郭管家恭敬地捧着一架十寸相框走到两人面前,相框被黑布遮掩,显得很肃穆。
梁修凯看也没看程晏池,目不斜视越过他开灯,尔后直接用手掀起那方黑布。
黑布飘然落地,室内明亮的光线浮荡茶香,梁婧宜温美的遗容赫然映入眼帘。
程晏池面色苍白,气息凝涩,眼底接连闪烁着激烈光影,垂下的双手慢慢收拢成拳,手背起伏的筋络犹如剧毒的小蛇蜿蜒,咬得他四肢百骸寒气乱窜。
“当年你妈身世畸零,不顾程家阻挠执意嫁给你爸,没几年就被抛弃,程家甚至丧心病狂将你们母子赶出镜海。你妈为了养活你不得不去会所卖笑,每天陪着那些男人周旋,我不信你没看过她人前强颜欢笑人后伤心欲绝的模样。她身体差,你这混账难辞其咎,没你,你妈说不定活得更久,你也是害死她的刽子手。”
梁修凯严厉的眸底迸发滔天火色,举起铁杖指向程晏池,咆哮:“你刚才心安理得说你爱盛微宁,来,当着你妈的面再说一遍!说得大声点,我倒要看你妈晚上入你梦,你还能不能问心无愧,不是要我冲你来吗?只要你妈愿意,我……”
怒骂戛然而止,梁修凯倏然捂着胸口两眼翻白地往后载倒。
“舅舅!”
程晏池快步上前搀扶,却被火冒三丈的梁修凯一拐杖猛力打膝盖上。
他闷哼一声,几十斤的钢铁重击之下,骨裂的痛感迅速蔓延全身。
又是一击毫不留情砸落,程晏池顺势单膝跪在遗像面前,一只手撑着地面。
“你给我好好跪这里反省!趁早绝了你倒行逆施的心思,盛微宁要想平安……”
梁修凯这次真的晕厥过去。
程晏池默不作声跪在梁婧宜遗像前,耳畔回荡着医护人员急促的脚步声。
他颓然闭眼,心口宛若清寒砭骨的冷雪层层覆盖着,每根神经几乎冻僵了。
照片上的女子风华绝代,眉目温柔地望着他,透露似是而非的悲悯。
她倘若真的泉下有知,莫非也觉得自己儿子的所作所为令她大失所望?
脑海闪逝梁修凯对盛微宁粗俗的谩骂,程晏池的记忆回到三年前去桔园的当夜。
秦昊问他,盛微宁愿意生活在梁家那样的环境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