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浅浅的阴翳碾压过盛微宁眸底,她倏地感觉索然无味。
程晏池不言不语,垂眸盯着盛微宁白净的侧颜,锐利眼神萦绕,莫名很紧张,怕她不信或打破砂锅问到底。
其实他比谁都深知盛微宁精明的个性,她哪是那么好糊弄的女人?
静待几秒钟,盛微宁匀停的呼吸绵绵喷洒他颈窝。
竟是……又睡着了?
程晏池紧绷的那根弦骤然松懈。
昨夜大雪纷飞,屋子里的暖气很足,纱帘外的夜色极黑,浓重欲滴。
程晏池保持着刚才那个姿势,心口忽冷忽热,眼眸深处肆虐寒霭。
近乎死寂的安静包裹他,空气溢散蚀骨的凉意。
脑子里浮光掠影,诸多刻意遗忘的片段像广袤的海水干涸枯竭,露出从未显现于青天白日的锋锐乱石,踩上去,双脚全是斑斑血迹。
顾雅筠凄然的诘问一句又一句回荡耳畔,能充耳不闻吗?
不能的。
只是在那片棱角尖利的乱石堆走一步,他便再难以为继,跨不过去了。
这段日子的美好,建立掩耳盗铃的逃避之上,鲜血淋漓的现实依然存在。
海市蜃楼虽然虚幻,终究有再现的时候。
他和盛微宁不同。
一旦放手,就真结束了。
没有披荆斩棘的决心,也没有开山填海的勇气。
他要尽早做打算。
程晏池颓然阖眸,宿醉的面孔爬满孤独,心脏窒息得抽痛。
盛微宁跟林清栩并肩同行的和谐画面,如凌厉的刀子划过喉头。
孤军奋战,暗无天日。
程晏池再次掀起眼帘看向熟睡的盛微宁。
顾雅筠说得对,盛微宁没他,迟早会转身投向其他男人的怀抱。
然而他还没彻底放弃她,就预感到她是自己余生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