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吧,硫化氢多吸是会中毒的。走五四六道,上地后退五里蹲守,记得把枪炮什么的都给我藏好了,少扰民生事。”
“这您放心。”暗自嘟囔着史世彬那副菩萨心肠,中年人犹豫着又道,“还有件事,爷,阿彪翘了。”声音难免沉痛。
“我就知道……”男人痛心地仰起头深吸口气,事情怎么个由头,他心下已经有了数,“叫他别去惹老二,你们到底劝住他没啊?”
“彪子平时是鲁莽点,可这事儿不怪他。我拼死了也要替他讲这句公道话,四爷您是没亲眼看到,鬼老二实在欺人太甚!王胖子嘴里塞满鞭炮……是燃着的,一边劈里啪啦地爆一边被他这么着推下来,还硬说是给咱的回礼。王胖子落地时连个人形都不见了,一团肉疙瘩在那呜呜地叫唤,折腾着一时半会儿还死不成。您说死就给死个痛快吧?彪子说这么折磨人的简直不是个人,血性一上来就——”
只听到这里,史世彬默不作声地把手机盖阖上了。
一串鞭炮而已,还是这么开不起玩笑啊,安小标。
他知道安二佬平生最恨两样:贪生怕死,锦衣玉食,不巧全被王胖子占全了。当了叛徒的如此下场,也算胖子命里犯冲,不偏不倚撞到老二的忌讳上找死。
头顶的天此时已经亮透了,和他预想的一样,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找到月亮白色的影子。很久没有孤身一人前来,他或许是害怕,害怕眼前建筑物巨大的阴影投射下来将他完全笼盖。记忆溯回,19岁时他站在这里仰望这栋陌生的楼宇时的渺小与无力,一夕重来。
那一年他失去了最重要的朋友,距离家破人亡也只过了三载。他又脏,又臭,又累,穿在身上那套行当个把月不洗一回,他穿着它睡觉,抢劫,纵火,杀人,所以其上忠实地记录着火硝、血液和汗水的混合气味。所有人远远地趋避并看着他皱眉,只有他自己在笑,很开心地看着镶在三楼的玄武徽记笑。
——那是他的家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