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操心啦老爸!”
已走出一段距离的安小标大抵是在笑吧,萧芒月仍然只见他又瘦又窄的一道背影,远远地,在废墟的尽头抬起手比了个“v”字。
“小标……”
始终陪在安炎身边的萧芒月看到了老人的嘴唇开阖,话音因哽咽而变得模糊难辨。两行浊泪里,映的是火焰的红,好像血迹自这双惯于猜忌的细长眼里流淌而出。
“爸?”萧芒月担心地握住他的手,老人的手好冷,不住地打着细小的寒颤,“您是不是舍不得小标走开?那我去叫他回来——”
“呆在这儿。”他只是死死地按住女儿的手不放,“你呆在这里,让他走,你哪里也不要去。”
“那我就在这里守着。”她应了一声,替父亲把凌乱的花白头发给弄顺服了,衣领弄整齐了,唯独那干了的泪痕,她不敢去碰更不敢多看。
“阿爹对不起你。”
安炎的这句话十分突然,萧芒月的手一顿,她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那个微笑着摆弄他人命运的狠辣黑社会,那个眯起眼来无时无刻不悠游盘算什么的精明老头——倒只有在此时,此地,才变得有些像“父亲”。
“阿月,你恨我吗?”问着这些时,他早已不再流泪了。
那只短暂的,偶尔的,一个老人对他有所心爱也有所防备的儿子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