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睡在这里吗,六?”
一旦开始说话,热的眼泪就止不住流淌下来,在缸里敲出一圈圈小小的涟漪。
可是太冷了……这里太冷了啊。你连等到在那个温暖怀里死去的力气都没有了吗?
夏莫久慌不择路地向外奔逃时,树影在她的眼前缭乱如鬼魅。红色的夕阳的影子在枝桠间碎成千万血滴,每一片都这样触目惊心。
死人是这样的……冷的,僵硬的……渐渐开始腐烂的一具空壳。
无论活着时是怎样的人,死了,就是腐败的开始。一切都结束了,躺在冷水里的他再也不会微笑,“对不起啊,”甚至听不到他用温柔的话音做最后道别,“最后不得不离你们而去。”
所谓最决绝的不辞而别,就是如此决然地选择结束生命。
明明之前还是好好的啊……她每想起他的一言一行,脑中的隐隐作疼,就好像那时跌碎的玻璃片卡在她的颅腔里。
怎么会……这么好的人,怎么说没有就没有了?
“人的生命,从来都是这样脆弱的东西。”
她突然听见话音,茫茫悠远如从自己心口里升腾起来,猛一回头,便发现有人赫然站在婆娑树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