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这人……”
“我走不了。你替我向大哥他们传句话,就说四爷到了。”
他将这句说得轻巧,听的人却一下子瞪大眼睛,下巴都险些拖承不住,“你你你……你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我还把人家的车给拦了,连话都说过几句。我记得四爷是左撇子,他确实也是用左手写字的……”话越说到后头,年轻人的声音越小,“……真人比会议录像上看到的都帅,我怎么早没认出来呢……”
“那是应该的,谁敢盯着这些大人物的脸瞅个不停?连四爷的车你也敢拦,真是长本事了你这小子!”那人骂骂咧咧过了,最后赏他一个板栗,急匆匆地又朝来时的路跑远,急着报信去了。
史世彬落地的消息并未因此而为忙碌的玄武人所知,因为早他半个小时到的人是安小标,几乎大半的玄武人员被抽调去张罗一场声势浩大的接风事宜,而剩下的则忙于寻人。加之最先收到消息的七少爷不过皱着眉点一下头,这个其实意义非凡的情报被一般化处理,最后悄然湮入时光。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到了一个月后的那场宴会,惨战之前最后的歌舞升平,玄武七子全员集齐的那一幕虚幻得如一朵盛开到极致的花,因而它在下一秒就凋落了——每一片花瓣零落成泥,带走的都是数以百计的生命。
而远在极富戏剧意味的夜宴开场之前,这个1991年夏季炎热的午后,才是真正的转折起源之地。赤日炎炎灼烤大地,夏蝉不倦地振翼而鸣,它的躁动其实又是如此安详,此时微微的吵闹,却能睡在尘封的年岁里长久静谧。
仍然在此时,摊开的名册歪倒在地,风扇正吹着它哗啦啦地翻页。在史世彬写下的那一面再往前翻过一页,另有一个名字赫然醒目,藏着所有不可言喻的巧合。
“夏莫久。”
多么相似的笔迹,多么短暂的前后间隔,多么残忍的命中注定。如若没有一个年轻人无心的认真要求,这一年的这一天或许就将这么永远沉默下去。
只是差一步而已,或许什么都会不同了。后来的夏莫久捧着这本旧名册默默地想,眼泪就这样无知无觉地划过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