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妈妈!”
只有站得离电梯口最近的那个,也就是先前大喊“来了”的年轻小伙,从地面映出的倒影里发现电梯里乘着的只是一对母女罢了。小女儿虽不解世事,乍一看到黑压压的人群躬身行礼,还是被吓怕了。她奶声奶气地说话时都带哭腔了,一边叫着妈妈一边使劲地拉扯母亲的衣角。
但母亲也无法给她什么安慰。事实上那个打扮正式的女人比她的小女儿都显得更为慌乱,以致于长久地立在那里忘了动作。她最后显然是被女儿一下又一下的拉拽扯回了神志,第一反应便是伸手连按关门键三次,“按错了……按错了……是17层——”
“哐当”一声,门再次阖上了。
“晚一步走老子毙了这俩娘们!”一队人里总有耐心好与差的分别,最不经等的人大步走来向那门踢了一脚,撂下狠话时一脸的凶相,看得小伙子都有点心里发怵。这一脚没落在自己身上就算是万幸了,其余人或抽烟的抽烟,骂娘的骂娘,最不济也要松松领带喘口气。人都还躁着,所以另一部电梯突然也动起来的时候,他愣是没再敢出声。
五个小时的漫长等待里一无所获,他也想不到在后来的一分钟之内会有两部电梯停到七楼。侧梯的开门铃是坏了的,它无声无息地向两边打开,里面的男人快步走出,同样也是没有声音的。
“马……马哥……”
可以想见他们眼前突然像是迸出了一个人时,有几多慌乱。抽烟的才刚点火不久,边行礼边就匆匆地吐了烟头,一脚加上去踩灭火星子,也不管会在地毯上烫出个洞。
这不叫还好,一叫之下,男人偏就停了下来,回身冷冷地看着当场匆忙行礼的一众人。他们怕的就是这种沉默的扫视,这个男人脸上的表情太少,喜和怒是一个样子,追究和不追究也还是一个样子。因为根本无法摸清他的喜好和忌讳,讨好与规避也无从谈起,他们就像是在跟变幻无常的老天在打交道,一切要看运道。
“日本人?”不爱说话的马汾看了一阵之后,终于开口了。
“马哥好眼力……这些是二佬带回来的人,说要编进队伍里,之后选些好的还要安插到玄武。”回话的人必恭必敬地答道。人分两侧,左翼都是熟人,马汾问的是右翼的那队男人。左队的人都陆陆续续直起腰来了,那边的却还维持着恭敬的躬身。腰背弯成的无疵可挑的直角,看在男人眼里有几分眼熟。结果确实如他所料,这是一群日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