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他修长的指甲朝心口点了点,“人之心变化无常,一夕瞬乎几折,十数载间,有脱胎换骨的变化也不足为奇。”
“然此恨深长,身侧尽是几十年如一日的坚忠之人,独我一人变心,岂非寡义?”
“寡义者贪生怕死,你不贪生,更不怕死,又何谈寡义。”易先生一晒,话里纵然惋惜,却也有激赏的意味,“恨是一只纸老虎,愈看起来深怖的,一旦透穿其中,就愈是空若无物。你不过是看得太深太远,少有人与你比目比翼。”
“我却只是一介商人,早知如此,不如看得浅一些才好。”史世彬感慨道。
“因而我愿为小飞传那句话给你,他是说到了点子上,你就全错在这颗怪哉心上。”易先生嘟囔着,“我早教你爹送你剃度修行,能看到大恨之上是多么不容易的修为,这么好的慧根是该当和尚的,好歹也得是个道士,他却骂我胡言,偏要你做了个杀生无数的屠夫,可惜可惜!”
这话倒把史世彬逗笑了,“可别再看破红尘了。不知我剃成马良那样的光头是个什么模样?”
“也是个俊俏的和尚吧。”
正玩笑间,一处树丛悉簌簌一动,草叶两分,伊林自里头探出头来,“siber?你还在吗?”
“我在。”史世彬立即转身走了过去,一手从灌木丛里拉出妻子的半个身子,看着一身华服被她折腾得皱巴巴,颇有几分哭笑不得,“你可算玩够了啊,这副模样出去了要怎么见人?”
“那我不出去了。”她一脚刚踏出草丛,立即又要迈腿往绿树里钻,“我就呆在里头玩,玩到你们的狗屁生意谈完,你再来接我!”
史世彬只得赶忙往回拉她,“我带你去换衣服就好,你先出来,先出来。”
她于是顿住脚,回身笑问他,“不怕我丢你的脸了?”
“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