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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找找吧。”这一点他和老五两个老人是一个意思,谨慎起见。

但这俩小孩不听。彭洛一从屋里出来,整个人就精神焕发了起来,几个月里病怏怏的腔调一扫而空。和獠牙玩在一道的时候,笑得那么开心,实在就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跑跑跳跳地走了些路,他一向苍白的脸色也返上了些许红晕,看起来有人气多了,“四哥,五哥,求求你们了嘛,就这棵好不好?我快走不动了。”

“算了,小心点就是。”

“谢谢四哥!”

有多久,多久没再看见这样的笑颜了呢?

干净、纯粹,不加装饰的东西,在他眼中就是最美。从小活在尔虞我诈的世界里,他在一个又一个面具里疲于奔命了太长时间,还有一个彭洛在,这好像就是他继续下去的全部勇气。

所以才会说出,这个孩子若死了的话,自己也一定撑不到一年的话吧?

实在是……失去他的话,整个世界都黯淡无光,再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要开始咯。”计时的事交给马良,光头抬手看着腕表,一本正经地倒数发令,“三,二,一,上!”

远远地看着那两道年轻的影子,他和光头的视线在错乱的树影中交汇,似乎都看见对方笑了笑,再而转首,想到的应该是同一件事。

所谓变老,不是哪一根早生的华发,也不是哪一道平添的褶皱。当越发地回忆从前,越发地习惯把眼前所见,和自己的过往重叠起来,这就是变老了。

曾几何时他们也这样长大,在未名溪的清水之畔,在伙伴们响彻谷地的哄声里窜上李树。光着脊背的男孩们赤脚蹦跳着,光下闪亮的眸子,一辈子也无法忘怀。那些普普通通的场景,在多年后滚打于血腥之中,猜忌之里的时候,才突然发觉有多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