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歆自认没什么见识,可大哥池斐与风家家主那都是久经江湖的大人物,看人看事一定比他高远。他哪有资格去影响这些人的想法呢?自己乱说反而容易歪曲实事,不如还是照实说。
思忖片刻,池歆就将昨日卫断情自报姓名身份,与池斐比武,此后要还他当初在风家货船上的一饭之恩如实讲了,只隐去了自己追去看比武以及识得他们的招式这种不太重要的小事。毕竟他一早就想好了,在风家少显露武功,老实的当个末等小厮轻松混饭就好。
风一舟听得将信将疑,如果池歆所言都是真话,魔教与池家之间应该是并无往来。可若池歆心机深沉,故意说谎误导呢?
风思雨说道:“池歆,你站起来回话就行。”
泥水里跪了一个时辰,池歆这才得了明确的话,站起身来,对风思雨报以感激的微笑。
这微笑却让风思雨心中的愧疚更深。
原本只要他更坚持一些,池歆就不会被关在地牢。如果他能更成熟稳重,提出更好的解决办法,就不用让父亲这样操心,事事都要亲自过问。风家子息单薄,他若能早日成为父亲的左膀右臂,替他分忧,父亲就会活的更轻松一些。
望着父亲鬓角的白发,风思雨觉得还是自己太软弱无能,父亲不放心,怕他经验少让人骗了;再看一身泥水无辜被关在地牢一宿跪了半天的池歆,他也满心不是滋味。
如果池歆什么也不知道,岂不是无端遭受这些磨难。恭王余孽和宝藏那种隐秘当初连他们风家都不知情,池家也未必清楚多少。池歆万一再不是池家家主的亲子,是被无辜利用的,只打算老实的当十年仆人,却被这种那种怀疑,那就太冤了。
在风思雨看来,风家的声势如日中天,随着这一次比武取胜后在北方甚至是南方武林的影响力也更大了。如今天下太平,风家逍遥江湖,地位尊崇,已经很可以了。何苦为了找池家的麻烦,替朝廷或淮王奔波做事。
那淮王说得好听,什么感激风家当年力挽狂澜,敬仰风家号令群雄的江湖地位,一顶顶高帽子带上来,父亲就飘了。现在风家已经掺合了这种朝廷隐秘大事,未来几年怕是又有的忙了。
风一舟与儿子一番深谈,也知道不可能三言两语改变儿子单纯的念想,只能继续引导道:“思雨,你有没有想过,池歆早就认识魔教的人,而他并非看上去那样单纯无辜。就像你说的他明明会武功,为什么还会甘心被人欺负呢?这地牢的高度能关的住普通人,却关不住池家子。你说他内力修为不错,看你展示一次剑招他就一点即透依样画葫芦,想来武学有一定根基,说不定故意掩藏了修为降低我等防备,实则居心叵测。”
“可他是咱们家的奴仆啊,身契都签了,他哪里敢违抗我们的命令和安排?咱们关了他不说理由,他反而会自己思量到底错在哪里,惶恐不安。若是不服管束,岂不是再次违法了家规,又要挨打?咱们家家法那根鞭子的苦头,他是吃过的,害怕敬畏不是人之常情么?”
风思雨有理有据的反驳,与父亲争辩了一会儿。
风一舟看火候差不多了,终于按照在密室中议定的,先松口道:“好好,你说的有理,为父今日就听你的,先将他放了。”
池歆没想到自己这样轻易就被放出了地牢。跟着风思雨去了主子的院落,一路还有点发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