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想要的答案,陈峋适可而止,往后退了一步。
楚辞赶紧走出去,到门口又鬼使神差回头看了眼,正好看到陈峋在脱衬衫,露出了宽阔的后背。
楚辞感觉自己要熟了,他坐回客厅沙发,抓起遥控器调台,实际看不进任何东西,脑子里一团浆糊。
大概过了十分钟,陈峋洗完澡走了出来,楚辞转头。对视的瞬间,陈峋看到了他眼中的无措和逃避。
陈峋的目光深了几分:“我去书房,你早点休息。”
他朝书房走去,没有看到在他背后,楚辞怔忡的表情。
过了午夜,雨势渐小,到凌晨两点的时候,雨彻底停了,陈峋才从书房里出来,轻轻推开了卧室的门。
还像上次一样,楚辞为他留了盏灯。
楚辞侧躺在床上,背对着他。呼吸轻缓,已然熟睡。
陈峋知道他应该走到自己那一边,然后躺下,关灯,等待睡眠的降临,但他很想好好地看看楚辞。
楚辞睡着的时候是他唯一的机会。
他按捺不住地走过去,呼吸放到很轻,短短几步已经想好如果楚辞突然醒来,要用什么理由圆过去。
好在楚辞没有醒。
陈峋的视线长久地停留在楚辞的脸上。楚辞睡得很熟,碎发散在额间,嘴唇微微张开,皮肤白的像块暖玉。
下过雨的夜晚总是格外安静,能勾起人心底最深处的情愫。
陈峋闭了闭眼。他这么着急冒着大雨也要赶回来,除了因为担心楚辞的安全,更多的是潜藏在心底的恐惧。
他怕楚辞像六年前一样一走了之。
他不想去回想在机场打不通楚辞电话的那一刻,那种没顶的恐惧。也不想去回想开车途中接到楚辞电话的时候,那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不过这至少证明了一件事——他比自己想的还要爱楚辞。
楚辞离开的头两年,他几乎每一次闭上眼睛都会做梦,梦见楚辞对他撒娇,向他索吻。然而无论梦境的开端有多美好,最后的结尾一定是那句「玩玩而已,不要当真」。
所以在第一年,他很抗拒入睡,后来发现喝了酒再睡就不会梦见楚辞,就拼命给自己灌酒。到后来连喝酒都不管用了。
留学的前半年几乎荒废,直到有一天,他猛然醒悟,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开始积极自救。
找学校心理医生咨询的第一个晚上,他难得睡了一个好觉。也正是从这天起,楚辞在他梦里出现的频率渐渐变低,直至彻底消失。
他感到如获新生,像摆脱镣铐一样轻松,但内心深处知道这只是表面。对楚辞的思念已经深入骨髓,像一种毒药,哪怕表面看起来已经痊愈,一旦因为某个契机被触发,疼痛依旧能将他吞没。
楚辞回国就是这个契机。
这次出差,短暂的分离再一次让他体会到了当年的痛苦。他远没有在梁向聪面前表现得那样淡定和胜券在握。
一张结婚证困不住楚辞,楚辞随时可能会走。
这种强行把人留在身边的办法无疑是下下策,他承认自己自私,想过报复,一时冲动,但更多是渴望。
渴望楚辞能真的爱上他。
刚才在书房,他什么也没干,只是安静坐着,看钱包里楚辞的照片。他想问楚辞开门时的那句「哥哥」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在叫他,又为什么那么叫他。
最后他甚至有些恶劣地想,这会不会是楚辞对每一任恋人的称呼,毕竟这样就不会弄错了。
就在此时,楚辞忽然在床上动了一下,一只手伸出了被子,睫毛颤动但没有醒。
陈峋强制切断回忆,正要离开,楚辞又动了一下。他睡衣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松了两粒,肩膀从过大的领口里露了出来,隐约能看到纹身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