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南迦数里,隐约可见一块界碑。界碑内外,泥土的路上星星点点的绿意,连缀起来。雾气散了,空寂又肃杀。
着着轻甲的将军四十余岁,背影依旧挺拔有力,站姿像是年轻的雄狮。
“将军。南绍几支军队分别往南迦和景沧去了,兵力倾斜向这里。快不过十日之后,将会到达边境。”斥候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来的,悄无声息地站在他旁边。
城墙下的校场里,士兵们正在训练。整齐的口号声传上来,把斥候的声音牢牢地锁在了这一尺方圆。
卫子熙点点头,凝着空荡荡的远处。
下面一轮训练过去,慢慢静了,士兵们扯着嗓子的吼声还在半空里,飞卷如刀刃。
斥候已经不见了身影,像从来没有来过。
卫子熙忽然哼笑了声,稍转了转他手上握着的长|枪:“干他娘的。”
背后一声轻笑,不冷不热的,转开一把娇柔的嗓音:“你要干谁啊?”
卫子熙一听这声音,倏地便怂了,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又紧赶慢赶地转头,动作之大速度之快,直要把自己的脖子都拧了。
“没谁……嘿嘿,娘子,你听岔了……”卫子熙摸着脑袋,熟驾就轻地陪笑。
城头上值守的士兵一瞬不瞬地盯着远方,脸上表情一丝未变,摆明了是早就习惯了。
将军叱咤天下,战功赫赫——在夫人面前认怂、也认得跟他打仗一样利索,偏偏还从不避人,那是一个理直气壮。
卫夫人拎着杆银枪,不轻不重地往地上一杵,瞥了一眼卫子熙,又瞥向远处的界碑,冷笑:“老娘跟你一起,干他娘的。”
卫子熙怔了片刻,挑起来唇笑。那张被磨洗得粗糙却也锋利的脸上,居然带出来了很嚣张的意气风华,像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干死这乱世。”
值守的士兵仍然是方才姿势,望着界碑,望着界碑里外,目光坚定而灼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