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逸用力吸了吸鼻子,压下去那阵酸涩。
他忽然听到顾玖之开口,嗓音低哑:“顾怀泽每年都要消失段时间……我就知道……”
薛逸愣了愣,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他脱口而出:“阿泽叔叔提起过你。”
顾玖之一怔,茫然地看向薛逸,沉默地望着他。很久,才轻声问:“顾怀泽……说什么了?”她声音平静,语尾却微微发颤。
薛逸认真地望着她,记忆里那个男人笑着,那随意又端正的语气刹那间跟他的声音重合:“‘这个不一样。那些是别人塞给我的。这个,是我自己想要的。’”
那是胤历二四二年,中秋。
这一年,顾怀泽来得晚了些。左等右等不到,薛逸连着给顾怀泽备好的被褥都多晒了好几回,又是劳力又是焦心,直想闯到槐阳,去看看他的阿泽叔叔是不是惹到了什么麻烦。
安野倒是冷静,翻着花样嘲讽薛逸沉不住气。“啧啧,要让阿泽知道你就这么信不过他,觉得他能把自己折在槐阳还一无所觉,他非被你气死不可”。
到十五的前一日半夜里,顾怀泽才终于到了青云观。自顾自地摸进了厨房,差点被蹲在灶头后面打瞌睡的安野一剑劈折了腰。转头就打得不可开交,糟蹋了院里头半树的桂花。
薛逸那会儿年纪小,睡得沉,隔了点距离死活没听着动静。
第二天一早起来,提着剑去中间庭院里练剑的时候,被师父的模样很是唬了一跳。
要说安野瞧着跟平日里差得不多,可薛逸总能从他最熟悉的师父身上,瞅出点“更精神”或是“更愉快”来。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恣意嚣张,也像是愈发地理直气壮了几分,端的是有恃无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