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卖地啊!”田大急着从床上撑起半个身子,喊着:“爹,卖了地我们就真没有活路了。”
“当然不能卖地。这地可是我们的根,等开了春,我就能下地,再不济雇上一个长工,只要种了粮食,总还是有办法过的。”
“那……”田大移开了眼睛,不敢看田老爹,低声讷讷地说:“爹,要不把你的寿材先卖了。等过了这个坎,我一定给你打新的,用更好的木料,请县里的好木匠!”
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都会提前为自己准备寿材。田老爹这副还是在田家富裕的时候打的,用光了他一辈子的积蓄,买了好红松打的。要是卖了,少说也值一贯钱。
“你敢卖?!”田老爹声音陡然拔高,“你要是卖了,我打断你的狗腿!”
田大委屈道:“已经断一条了。那爹你说,这家里还有什么能卖的?卖一间房?这土房也没人要啊。”
“有的。”田老爹指了指西边。
西边房间里,是田娘子正在哄两个孩子。
田大挣扎起来:“爹!你说什么呢!不能,不能把娃儿的娘卖了……”
“你听爹说!”田老爹把他按回去,低声道:“那日我们进城,我瞧见了,牛老爷的小儿子对大娃娘很喜欢。听说他家里养了七八个妾室,还没有生儿子呢,正寻摸好生养的,一个能给两贯钱!大娃他娘,一连就生了两个儿子,村里都有名……”
田老爹絮絮叨叨的声音像是魔鬼低语,田大渐渐不再说话,沉默地看着他。
“一个给两贯钱……两千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