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他回过神来,那本日记本还被他留在公寓的书房里。
这样想着,他收回伸出的手,纤长的手指垂在椅子把手上无力地摩挲着。
有那么一瞬间,他脑子里很乱很乱。
他想到郭大强紧紧抱着他时,温热的鲜血一滴一滴落在他的脸上。
想到黄姚渝迈着轻快的步子和他走在校园里的昏暗小道上,她扯着书包带子对他轻柔地笑。
想到他去认尸的那个晚上,辨认的随身物证里的那块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手表。
想到他浑浑噩噩地用黄姚渝给他的钥匙打开她的家,还回银行卡顺便偷走那个夹着资助合约的日记本,抹去他和黄姚渝关系熟络的关键性证据。
想到高考结束后的那个下午,两个女生在他身后讨论考场缺考的“陌生人”时的嬉闹。
想到他整夜整夜地睡不着,担忧黄家人查女儿银行卡流水时发现其中一大笔打进医院的钱,亦惧怕警察找上门来,问他那天的那个时间为什么会出现在学校附近晃悠。
他还怕沈顺被抓到,怕那两个赌场打手走漏了风声……想到这里,一张张一幅幅画面像泄洪一般争先恐后地向他压过来,他已经要几乎喘不过气来了。
他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望着头顶黑压压的夜色,感到心头一片绞痛。
原来、原来我从未、从未忘过。
这十来年,他只是不去想、不去回忆而已,那些记忆其实一直都在,一直没被遗忘。
他喃喃自语,一颗眼泪顺着眼角滚落,滚烫且炙热地滑下一道水痕,然后凉在面颊上。
他捏着座椅把手的手狠狠攥紧,夏舜柯微微仰头,看向面前的一堵墙,这面墙后的,真的是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