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眺望河水,看到了无数盏泛光的河灯,就像飞花宗漂亮的蔷薇花般绝色。
但这不是大漠,更不是飞花宗。
他如今所在的地方,叫中原,是江湖人人向往的乐土。
乐土。
薛兰令低低笑了起来。
他抽出腰间的白玉箫,懒懒吹了两个音,嫌它没了在禁地时的响亮,又停了下来。
一个人的心里有事,就会让他变得很懂事。
越成熟越理智的人,心里藏的事情就越多,多到让他根本没有喘息的时间,也没有任性自在的资格。
背负得越多,人就越亟欲毁灭自己所背负的,毁灭让自己背负的,更要毁灭自己。
黑暗里的手很白。
白到触目惊心,白到透明,白得在雨里像是块冰冷的玉。
薛兰令闭上眼,半枕在窗框上。
他似醒未醒,想要睡着,也睡不着。
要把自己变成一个真正无情的人,那必然要走一段很漫长的路。
所幸的是。
他已将那漫长的路走到了尽头,从此再也不必变成无情的人。
他如今就是无情本身。
他了无牵挂,他再无退路,他可以做他想要做的所有事情,不再过问从前,也不再期盼将来。
——人到了绝望的时候,最绝望就是不再失望。
薛兰令想,自己如今正是最好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