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苏情基本都是哑着嗓子说话的,不知是何缘由。有的阑岳门弟子说是夫人不愿掐着嗓子学那些个娇滴滴小姑娘的音腔,也有些说是苏情生了场大病,病坏了嗓子,说话可不敢放开声音。
具体因为什么,洛子川不知道。他记得阑岳门覆灭之时,苏情歇斯底里的呐喊——声音尖锐,像能把天划开道口子。
洛子川不能想,也不敢去想了。
眼前有一道黑影窜过去,洛子川一顿,继而看到一个四方四角的物体倒坠在树梢上。借着微弱的亮光,洛子川看到那个东子,好像个有手脚的……人。
洛子川先一步跳开,陆云丘把手中的飞镖对准那坨“不明物体”的脖子上。却听那“不明物体”传来咽喉撕裂的狂笑声,顿了会儿,她侧侧头,对上洛子川的眼睛。
一个人的眼里是有星星的,不管这个人是否对世事充满向往;是否深陷泥潭。只要他还有记挂与执念之事,眼睛里就还有一丝亮光。可眼前——暂且说这“不明物体”是个人吧,洛子川感觉她的眼睛里盛着一滩死水,没有活气,隐隐还能看到此人直达眼底的恨意。
挂在树上那人头歪了歪,嘴唇轻启,缓缓说出两个字:“小孩?”
洛子川退了两步,看到她满颈的疮疤。她唇角微微勾起,唇色殷红,像生吞了人。
“怕我?怕什么。”她自问自答,便笑出了声,“噌”的一声蹿下树,稳稳地站在地上。速度之快,陆云丘手中的飞镖没来得及收,锋利的刀刃割在她的脖子上,划出一条血红的伤口。
她倒像不在意似的,手指似蹭未蹭地摸了摸,放在唇前,用舌尖舔了舔。
她唇角一抿,勾出一个再和蔼不过的笑:“入了我的地界就要听话,不然……听说过女鬼嗜血吗?你们想体验一下浑身上下皮肉被剥去的滋味吗?”
谁知林岁言压根不怕,他悠悠道了句:“前辈,在林中待得很苦吧。前辈,该出林了。”
她没了先前的样子,眼珠一瞪,冲林岁言逼近:“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世上本没有鬼。前辈的功夫利落,不带丝毫滞顿,出其不意,非江湖中人轻易可以练成的。而且您身上的衣服布料乃是尚佳的,据我所知,这种服饰很难在民间买到,多半生产于朝廷。若非将军,丞相府中人,是无权也无钱购买的。”林岁言道,“前辈,人不做,为何要在深山老林中做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