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敬棠发疯似的冲了出来。这房子他熟悉地厉害,从前也是一个人住的,然而此刻他从楼下飞奔到楼上,一扇一扇被打开的大门昭示着房间的空荡荡。

没有一个人。

只有他。

陈涌星之前睡过的床如今被叠的毫无褶皱,这间位于二楼的房间又恢复了从前那副无人问津的客房模样。只有书房里散落在地上摔掉了书页的俄文书,昭示着她曾经来过的痕迹。

徐敬棠站在二楼的走廊上大口大口地喘粗气。

她走了。陈涌星真的走了。

徐敬棠只觉得十年前那个暴雨前的黄昏又回来了。他此刻害怕听到任何声音,害怕听到再有人说出十年前的那句话来,说陈涌星走了,再也不会回来。

那时候他二十出头,身无重担,大可以拿出十年来赌,赌陈涌星会回来。

然而如今的徐敬棠已经不单单是徐敬棠了,他再从哪里去找十年的资本来赌一个杳无音信的人?

此时屋外狂风大作,屋子里的窗户没关,忽然一阵大风刮过,雪白的窗帘一下被吹了出去,鼓鼓囊囊地想要向虚无讨要些什么。和十年前,他跑到爱当亚路39号的陈公馆楼下时听到陈涌星再也不会回来时的那天天气一样。

徐敬棠才知道即使如今他已经成了法租界说一不二的人,可是十年前的那个女学生还是捏着他的命门,只要动动手就可以将他捏个粉碎。而徐敬棠太了解陈涌星了,她是个没心肝的女人,只要她想逃,他穷其一生也再也找不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