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言动作都透出十分的自然熟稔,好像他们是多年故交,每个星期都要一起看一场电影。

“那就《故都春梦》吧。”

徐敬棠不是故意在涌星面前提这个,只是单纯因为他只了解这部戏。后来涌星不告而别之后,他一个人在这个城市如同孤魂野鬼一般穿梭,后来因缘际会,遇到了贵人,而他自己也有勇有谋,靠着手段血泪一步步地改头换面,终于让自己变成了一个与过去完全不一样的贵公子。

日后再去想想,蜕变的日子已变得模糊。他不是沉浸在过去优柔寡断的人,当他完全变成“埃德里安先生”了之后,他就再也不曾想过过去。唯独一次失控,是他深夜参加完酒局后离席,车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开过国泰大戏院。

戏院的门上贴着半张海报,被雨打湿又烈日晒干,不知如此反复了多少次后终于变得皱皱巴巴褪色暗淡。他一眼认出来海报上只剩半张脸的影星,也想起曾经有个女学生,站在她的面前,又羡慕又嘴硬。

他叫元空停了车,依旧是在戏院关门的时候,一个人坐在空旷无人的戏院内,看完了一场无声的黑白电影。电影讲了个俗套的故事,男人女人,插足爱情,堕落重生,幡然悔悟,破镜重圆。

无聊得厉害,全都是让徐敬棠厌倦的桥段。可那晚他竟然就那样静静的看完了,他坐在戏院里,放电影的光从他头顶划过,像是流星的尾巴。电影机偶尔会咯吱咯吱的响,而他恍若未闻。

他望着幕布上眉如远山的漂亮女人,脑海里却全都是那个傻气又倔强的女同学——

想她为什么那么傻,自己明明很优秀,可偏偏看不到,偏偏还是想要成为别人。

“督察长大人好品味啊,这是老片子了。”戏院经理仍旧拍着徐敬棠的马屁,“这片子从前最红火,带子磨坏了好几盘。结果如今阮小姐没了,这片子也没人看了。得亏您是来我们国泰了,我们还存着一盘带子,不然这别的地方您还真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