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陈涌星却不在梧桐弄。

好容易从梧桐弄那的热心大妈中脱身后,刘宪轸在大街上闲逛,脑内不停思考她会去哪里。

电光火石间,他忽然想起中午偶然听到同事之间的闲聊——今早的行凶者根本就不是个卖猪肉的屠户,而是个买珍珠霜的货郎。他家三代都是在沪市落地长大的,如今家里只剩下了一个瞎眼的老母,最近还患上了咳血的毛病。

别人沪市呆不下去了还可以滚回老家去,可像他们这样子几辈子都生长在沪市的人却是连退路都没有了。

刘宪轸心下一动,按着记忆里同事八卦时说的地名找去,果然还没进巷子就看见陈涌星站在巷子外的江边,脊背笔挺,望着江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穿这红色呢子大衣,头上是一顶半旧的圆顶女帽。她静止的背影让刘宪轸想起从前留学时在写生课上看到的希腊石像。

刘宪轸走到她身边,“挺失落的吧?”

陈涌星扭头看了来人是他,没说话。

刘宪轸点着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你刚来心里有波澜很正常,以后你就习惯了,我们这样的人,失望总是比希望多。可是还得从失望中培养出希望来。”

夕阳西下,弯弯曲曲的江水被染上了层层叠叠的橘黄粼粼,就连四周低矮成群的深深巷子都变成了暖黄黄的一片。

“我们好像总在黄昏遇到。”

涌星笑了一下,笑声很短,像是一声小小的叹息,她喉头微动。

“会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