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鸢道了谢,前面没有排队的孕妇,她拿着检查单直接去了b超室,医生业务娴熟,整个过程没有任何的不适,用纸巾擦掉小腹上的耦合剂时,她恍惚地想,里面真的有一个孩子吗?
她和徐墨凛的孩子?
从b超室到等候室的短短路程里,曲鸢总觉得自己飘在云端,脚踩不到实处,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就像那荒唐的一夜,她记不清他们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后更没有从女孩变成女人的记忆,这重要而深刻的一笔,如同被人不负责任地用橡皮擦掉了,又擦得不是那么干净,残留印痕,还损毁了纸面。
男人坐在圆形小木桌旁,坐姿挺拔,面前摆着纸杯,茶雾氤氲,他垂眸看着桌子中间的绿植盆栽,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侧脸轮廓清晰分明。
曲鸢无法窥见他此时的心中所想,只知道,她对他是有恨意的,恨他明明不喜欢她,却向她求婚,婚后长期冷落她,恨他明明决定和她离婚,却如禽兽般将她当成发泄对象,而且没有戴套……
讽刺的是,在她决定和他一刀两断时,命运竟和她开了一个巨大的荒谬玩笑。
曲鸢难以忽视内心泉涌般的不安和无助,她迫切需要找一个人分担,甄湘六点多还在忙工作,睡下不到三小时,妈妈是不可能找的,妈妈必然乐见其成她用孩子绑住徐墨凛,为曲家谋取更多的利益,那爸爸呢?
他是她在世间最后的退路和依靠。
当初,就是他陪她走过红毯,将她的手交给了徐墨凛,祝愿他们风雨同舟,相守白头。
那时爸爸真的以为她嫁给了想要的幸福。
可是,现在一切都弄得这么糟糕,爸爸知道后会有多失望?
她孤零零站着,满眼含着晶莹的孤独,明晃晃,找不到一人可倾诉。
曲鸢太清楚不受妈妈的期望来到世上是多么难过的一件事,所以她并不打算留下孩子,然而当这个念头仅是隐约浮现,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小腹蓦地生疼,痛意蔓延而上,牵扯得她的心脏也跟着密密麻麻地疼起来。
宝宝,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的。
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曲鸢看到他拿起来查看,连着回了几条消息才放下,她从来不知道他会这么耐心给别人回信息,以前她发一连串消息才能得到他的一句回应,往往回的是:嗯、知道了、好、就这样、再说吧。
被他回复的人是谁,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