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尧气到极点,脖子胀得又红又粗,青筋根根分明。
盛盏清觉得要是他现在还能下地,早就冲过来抽她一巴掌了。
现实中,他随手抄起木柜上的奖杯,猛地朝她摔去,用坚硬的水晶代替柔软的巴掌。
有增无减的年岁,早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掏空了盛明尧的身体,短短三米间距他都没法掷准,盛盏清有惊无险地躲过这一劫,奖杯却摔得四分五裂。
难得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下,她还能分出心思,往脚边残缺不全的水晶看去。
盛盏清记得很清楚,这是她在全市四科联赛获得第一名的证明。
盛明尧是个极其内敛的人,不爱将情绪表现在脸上。
那年,她带着奖杯回家,他只是淡淡瞥了眼,然后才是象征性地夸奖几句。
苦心孤诣的讨好在那一刻化为无用功,说不失落是假的,当天晚上她失眠到凌晨三点,口渴起来倒水喝,客厅亮着一盏橙黄色的小壁灯,昏暗的光束扫过博古架上的全家福,柔软地包裹住沙发上脊背略显佝偻的男人。
他的手掌粗糙,指节粗大,隔着一段距离,盛盏清都能看到他手背掌心层层叠叠的纹理。
这双像砂石般粗砺的大掌,一遍又一遍,孤独地抚摸着怀中的水晶,眉眼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现如今,他视若珍宝的东西,被亲手自己砸碎,不带犹豫的。
盛盏清喉咙像被开水烫过,肿胀的水泡堵住她的嗓子眼,发不出一个音。
苏文秋终于回过神,连忙站到盛盏清跟前。她个子瘦小,挡不住身后叛逆的青松,盛明尧眼底的冷洌,更是放大了她的孱弱。
她的力量,无法和他们中的任何一方正面抗击,妄图息事宁人的心将她的身子强行掰了一百八十度。
“阿盏,听妈的话,你先走。”她推搡着盛盏清的肩膀,后者像木偶般节节败退,出了院门,心口的不适才得到轻微的缓解。
苏文秋胆战心惊地回到屋子,就见盛明尧跌坐在地上,捧着碎片,神色混沌,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