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伍德的话强行打断了韩愔的思绪,他塞给了韩愔一个耳麦:“我会在外面听着顺便加一些问题,你负责传达就可以。”
伍德说着便向守卫们挥了挥手,两名狱警同时插入了两把钥匙后那扇厚重的铁门才缓缓打开。韩愔没有拖沓,顺着伍德的目光直接进入了那个等待了她很久的房间。
这里的审讯室没有现代化的双面玻璃和犯人生理性征监控系统,只是在墙角装了一个摄像头,摄像头的线路都没有埋好,裸露在了潮湿的空气中。
房间里,麦肯锡穿着黄色的囚服坐在长桌的另一头,双手被铁链拷在了焊死在桌面的铁环上。一切都很常规,只是其中有部分非常显眼——麦肯锡的右手明显比正常人的尺寸大了一圈,能看出这是笨重的硅胶材质做的假肢,如果仔细辨认,空气中还有一股淡淡的劣质树脂味。
韩愔差点忘了,那天麦肯锡想要抓着肖布上直升机的时候,她打断了麦肯锡的一截手臂。
韩愔往前走了几步,拉开了麦肯锡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平静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韩愔本以为重新见到麦肯锡会是一个不愉快的过程,没想到就和威廉答应的那样,他们的会面比想象中顺利。
除了这段劣质的假肢和一副手铐让麦肯锡看上去有些落魄,他和韩愔记忆里的样子没什么两样。麦肯锡依旧迷恋英国绅士那套表面工夫,就算被关在这种地方,他的头发,胡须,囚服甚至脚上的布鞋都是干干净净的,倒像是个隐居在日本寺庙里的退休高人,越看越有一种他正在掌握全局的错觉。
“isabell” 麦肯锡很镇静地看着她,还是像以前那样叫她。
“麦肯锡。”
麦肯锡笑了笑,像老朋友叙旧一样:“我一直想问你,你知道自己为什么叫isabell,不叫最常见的isabel吗?”
韩愔没有回答。
麦肯锡慢悠悠地说道:“这几年我有了些反省的时间,这才想起来,isabell是我母亲最好朋友的名字,她就住在教堂后街。从前躲避那个酗酒的混蛋时我和母亲就会躲到isabell家里,就算我不记得了,这个名字也在我的潜意识里代表着信任。”他眯起眼睛看着韩愔,“你利用了我母亲的头发,还利用了我们遭受暴力的不幸——你说说看,你背负了多少罪恶。”
韩愔对上了他的目光,没有理会他的话,岔开了话题:“听说你想见我。”
“非常想。”麦肯锡冷笑了一声,声音恢复了冷漠,“上次见你,你还像一块烂肉似的被挂了起来,现在倒像是个人了。”
这样想来,韩愔最后一次见麦肯锡,就是她双肩插进两个铁钩被挂起来的那个晚上。那天韩愔意识混沌,很多细节都记不清了,但她清楚地记得戴着金属戒指的麦肯锡反复地拉扯她身上的伤口,还踢翻了支撑她全身重量的椅子,就像他说的——像块烂肉一样被挂在了两个铁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