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沉, 玛瑙上的睦安两个字被傍晚那点天光映得发亮。
沈昭捏着坠子的手不自觉紧得发白,一贯云淡风轻的面庞上登时变了神色,即便微敛着眼帘, 也挡不住眸中那几分显而易见的杀意。
可只在几墙之隔的不远处, 秋斓尚且命悬一线。
苗仕才的手越掐越是用力:“沈夫人,你也别怪咱家。”
“你们把镇国公夫人弄没了, 可不得还一条命来赔吗?这是赔给我们皇贵妃的,是天经地义。”
秋斓已经被掐得连眼前都迷蒙起来。
山河天地,宫墙金瓦,就连带凶神恶煞的苗仕才,彼时也早就化作眼前的一团模糊。
她用仅存的一点意识伸手去摸沈昭留给她的玛瑙坠,却发觉方才反抗间不知是何时已挣断弄丢。
腰上早就什么都没了。
秋斓的瞳孔彻底张开, 眸中过往花乱。
去岁她才像个祭品似的被被送进镇国公府,秋泰曾和小关氏拿她做替罪羊,做冲喜的贡物,做完结婚约的符号,唯独不曾将她当做人一样对待。可她至少活着,只要活着她就能在迷茫中慢慢蹚出条路子来。
但如今哪怕一口气提不上来,便又要被送去个从来没到过的地方了。不知道黄泉那头有没有地方安身,有没有东西果腹,被人抱住的时候还会不会那么暖和。
神思好似要脱离躯壳直往天边去,霎时间变得轻轻飘飘。
只是才飞出两三步远,颈子上那掣肘却又好似忽然大发慈悲,泠然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