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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僻静处,陆承尧站直身子,拢了拢发。只一瞬间,他固有的冷漠自持就恢复过来。若非他的发还乱糟糟的,沈明仪险些以为方才种种都是梦境。

沈明仪见缝插针地咕哝一句:“你装副将装的可真像。”

陆承尧没搭腔。

沈明仪已经探过道,借着好记性,轻车熟路地带着他找到拆房。

柴房上着锁,陆承尧借着月光试探两下,轻而易举地将锁打开。

沈明仪第一次过来时正好撞见有人送饭,从那人口中得知叶老将军确在这里后,便立刻折回去找陆承尧。

如今乍然见到被俘的老将军,猛然惊住。

她曾听兄长说起过叶老将军,只言片语的印象里,他年逾五十,在战场上依旧威风凛凛,人在西境,就是支撑西部边境的顶梁柱,是个精神矍铄的老顽童。

可如今他四肢无骨一般趴伏在地上,身上被缠着重若千斤的铁链,头发像枯草一样,乱糟糟的顶在脑壳上,打绺儿缠在一起,花白的头发上,鲜红的血迹分外刺眼。

血迹在他身上也东一片、西一块,偌大的袍子穿在他身上,撑不起来,空荡荡的,好似风一吹,就能将外袍吹鼓起来。

形销骨立,触目惊心。

冷淡如陆承尧,也在看到叶老将军的那一刻红了眼眶。

短短十日,他竟被折磨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陆承尧一步似有千斤重,走到老将军身边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他机械地打开锁链,目光落在皮包骨的手腕上,颤着手去攥,两指轻而易举地圈合住,还留有富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