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在梦中,但蔺小阁主偏生记得仔细,那是一把二十四骨的青竹伞。
白茉莉说,她收了他的鲛人泪, 医好了白阿爹,就因着放心不下他,特意又赶回了淮扬地界,寻他许久。他既然无处可去,不如便随她回州朔白家。
蔺小阁主推脱说,多有不便,他不去。
白茉莉就把伞塞进他手中,自己转身走进了雨幕。
雨下得繁密,几下就能把人淋个湿透。蔺小阁主只得快步追上她,一边为她撑伞,一边实话实说,他有卖身契,此生都不能离开淮扬地界。但白茉莉并不听他解释,自顾自地走,他就只能一路随她,小心地为她撑伞。
两人不知走了多久,白茉莉突然停住步子,冲他粲然一笑:你看,你这不就离开了么?
他闻声回头,果然在烟雨朦胧中,整个淮扬都不见了踪迹。
白茉莉笑吟吟地握住他的手,道:这下你能跟我回家了吧。
蔺小阁主喜不自禁,忙点头答应……他太欢喜了,直接是醒了过来,眼睛一睁,眼前是空荡荡的另一半枕头。再往房间里扫一圈,空无一人。
白茉莉走了。
蔺小阁主缓缓地闭上眼睛, 他怕冷似的缩在被窝里,克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这两年间他做过许多噩梦,比现实残酷十倍百倍的都有, 他都能咬牙坚持地醒来。但他今次做过一次美梦,才知道原来做美梦的“大梦一场”更能伤人心。
屋外许是放晴了,能听见细碎的鸟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