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公子心中挣扎一瞬,却还是把白珠金萃贴袖藏了起来。手指随之拢于袖中,一点点握紧,掐得手心至泛白。他望着近在咫尺的白茉莉,看她因发钗而欢喜的神色,哑声说:“是不错。”
却不想他方一夸完,白茉莉偏了偏头,一手抚至发间。玉制的簪子,一小片细腻的清凉意,是与金质发钗截然不同的触感。白茉莉犹疑地再摸了摸,确认是玉无误,心下稍一思索,便已了然。只是她故作不察鹤公子的酸心思,若无其事地摸完簪子,又摸索着鹤公子为她梳得发髻样式。
然而摸完发髻,她还举着手,遮掩般地在发上左摸摸,右揪揪,半晌,小脸埋进肘窝,无声地、笑得肩头直颤抖。
鹤公子早在白茉莉摸到簪子的一霎那,整个人就懵了一会儿。之后觉察到白茉莉放肆地笑意,他回了神,一颗悬心有了着落,才开始恼羞。他隐约着,有种自己这是被无良的白茉莉诓了骗的怀疑。可他没有证据,又心虚,不敢把话挑明了讲。
“你你你……”支吾半晌,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偏生白茉莉不放过他,接着说:“哎呦,我怎么了嘛。”
她总是这般,似乎清清白白,什么都不懂。但她若是不懂,又为何总能挑拣出最让人为难的地方,揪着他不放过?他也想自己能够成熟、理智、大度,识时务。可事实是,他一天天的、一点点的,又醋又酸,竟干傻事。
鹤公子破罐破摔,放狠话:“你把簪子还窝!”前几个字确是郑地有声,末了一个发音,卷个舌,撒娇似的。
白茉莉一正色,哄他:“簪子还你便是,发钗你若喜欢,也尽管拿走。两件都给你,别哭了哈。”
鹤公子差点咬碎了一口小白牙,心中再一次厌烦起自己一着急就莫名涌上来的哭腔。他明明没哭!提袖擦一下眼尾的湿意,他执着地为自己正名:“我没哭。”
白茉莉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狡黠地、眼熟地、配合地演出。
鹤公子平复一下心情,看着白茉莉的发间。她发色生得纯粹,墨一样柔顺光泽,愈发衬得那青色玉簪出落稳静,不知比那金珠俗物好了千倍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