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色—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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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听这不行啊，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啊，别的，像什么要小孩之类的事儿我可以推脱不管，像天然气罐儿着火爆炸的事儿我要是不管还不落个千古骂名、一辈子埋怨哪！我毕竟还是她哥呀！我赶紧跟单位领导打了个招呼，就跟着彩铃往他们家跑。

“哎呀，那速度，就像《生死时速》那个片儿一样，什么都不顾了，就是一个劲地往前跑哇跑哇。等我和彩铃奋不顾身、你追我赶、一身大汗、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他们家院子里的时候，发现他们家并没有着火。彩铃就说，也许还往外漏呢，就要往屋里走。

“我一把把她拽住，说不行，要是天然气漏多了，一开门，一开灯，甚至一开手机都会引起爆炸、起火的。彩铃听了就汗津津、气喘吁吁地笑了，一把薅住我的领带，边往屋里拽边说，我根本就没开什么天然气罐儿。我说你是骗我呀！彩铃就说，我要是不用个计，你能理我跟我来家吗。

“我一想，坏了，又掉坑儿里了，这可咋办呢！这不是要、要犯错误嘛！彩铃不管那套，像牵驴一样把我牵到屋里，还把门儿反锁上，对我说：「今天你是跑不了了，乖乖地听我的吧。」我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哇，只好硬着头皮见机行事了。彩铃进里屋就拿个大浴巾出来，说：「块点儿吧，跑了一身大汗，冲个澡吧——我家按了太阳能热水器——是你先洗，还是我先洗，还是咱俩一块儿洗？」

“给我整的呀，是哭不得笑不得，哭笑不得。彩铃见我不动，又说：「你要是不吭声就是同意咱俩一块儿洗。」我赶紧接过浴巾说：「我先洗。」我想我拖一会儿是一会儿，也许会拖出个什么脱身的好办法呢。我就进了淋浴间儿，把门反锁了好几遍，才脱了衣裳开始冲澡。

“没隔一会儿，就听彩铃在外边说：「干衣服给你找好了。」我就答应说：「啊！」又过了一会儿，彩铃又在外边说：「要不要我给你搓背呀！」我就说：「不用啊！」又过了一会儿，淋浴间的门儿哗地一声开了，彩铃光着就进来了。原来淋浴间是两个拉门儿，我只是反复地锁了一个。

“彩铃进来就把我给抱住了，抱的那个紧哪，就像不抱紧，其中的一个人就会掉下悬崖一样。我就站在那块儿一动不动，淋浴头里的水像一场专为我们俩下的小雨，一点儿也不糟践地落在我和彩铃的裸身上。

“我和彩铃分手足有四五年了，原先那些生动活泼、要死要活的爱情画面，一下子就在我的脑子里一幕一幕地过上了电影。我好像不能再拒绝彩铃了。

“我不能和她相爱娶她为妻已经是终生遗憾了，现在她需要我，她为了维持她的婚姻，想暗渡陈仓地让她的初恋情人给她个孩子，好让她的家庭完整，好让她的丈夫不至于和她分手，好让她能过上正常人家的生活，好让她也有为为人母的天伦之乐，这大概是连老天爷也会通融理解和网开一面的人间好事吧。

“而在这个世界上，在这个天底下，她最信赖的、最亲近的、最可能帮她又最知根知底最入情入理的，大概也就是我了。如果不是我爸为了回城抛弃了我妈，如果我妈不是再嫁到和她有同样经历的彩铃她爸家，也许在某年某月某日，我就会和彩铃相遇相知相爱，然后登记结婚，然后生儿育女，然后幸福到老，然后相伴百年吧。

“可是那只能是一场梦了，只能是一个假设，一个一去不返的两厢情愿、一生遗憾而已。现在，老天爷又给了我和彩铃百年不遇、千载难逢、万代无双的巧结珠胎、暗续情缘的超凡机会，我会怎么办呢？我逃避？我接受？我究竟会怎么选择呢？我关掉了淋浴，关掉了那场只属于我和彩铃的小雨。

“我动情地吻了彩铃，然后对她说：「相信我，给我点儿时间，让我的身心都有个准备，好不？」彩铃哭了，彩铃松开了我……我从彩铃家出来，突然觉得自己又长大了，又成熟了，同时也觉得自己人生的担子更重了，但我对自己也更有信心了。

“那天回家的路觉得很长，但我还是脚踏实地地走了回去。第二天，就听我舅说，县里要协助市台拍个老虎片儿，要抽调我来做你们的向导和保卫，给我乐地呀！我就想，真是天意呀，这不是老天爷给我安排时间，让我在山里好好想想自己该何去何从吗？

“就这么的，我来到了山里，见到你，还把我的那点儿破事儿都告诉了你，也不知道你会不会笑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