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期间我的母亲也为我的两个孩子操了太多的心,一直到他们都上了高中,我的母亲才算是清闲下来。
后来有那么一天,母亲出去了一天,回家来就哭得像个泪人。我就问母亲怎么了。母亲先还不说,后来见我追问的急,才说是老同志的老伴儿不行了,也就这几天的事儿。我听了,一方面表示了同情,另一方面,就笑着劝妈妈,老同志的老伴儿去世也未必是坏事,她病病歪歪地拖累老同志这么多年,也该撒手人寰,让你的老同志清闲几天了;再说了,等他的老伴儿一去世,妈妈不就有机会了吗。
我母亲听我这么一说,破涕为笑地说,坏丫头,跟你妈还开这样的玩笑。我就笑着看我母亲的脸。我说,妈,您就别藏着掖着的了,当女儿的早就看出来了。我母亲听了就说,死丫头,你看出什么来了。我就说,看出您早就对你的老同志有那个意思了呗。我母亲听了,竟羞红了脸,叹了口气说,意思是早就有了;当年是他跟你爸两个人都爱上了妈妈,妈妈也是两个都爱;可是妈妈只能嫁给一个人哪,就那么犹豫了许多年。后来是你爸爸捷足先登,将生米煮成了熟饭,未婚先孕,没办法,也就自然选择了你的爸爸,也就跟你爸爸结了婚。后来就生下了你。可是妈妈这心里呀……我母亲说到这里就突然停住了,我就接着母亲的话头说,妈妈的心里就总觉得对不住你的老同志,对吧。
我母亲听我这么一说,也就点了点头。然后说,你父亲牺牲以后,你金叔(也就是我经常提到的母亲的老同志)没少帮咱们家的忙;特别是你疯了的那些年,一有个大事小情的,你金叔就跑前跑后的,遇事儿妈妈一犹豫,就得靠你金叔给拿主意,而且越是大事儿越得靠你金叔给一锤子定音。那些年,要是没有你金叔这么个人物,咱们娘俩真不知道能不能熬到现在,过上这样的好日子呀。
我听了母亲的话就说,那您还矜持什么呢,对人家的感激就说出来、做出来呗。
我母亲见话题已经打开了,就说,你是我唯一的宝贝女儿,妈妈也不瞒你:你父亲牺牲后不久,你金叔的老伴儿就得了妇女病,又做手术又做化疗,几年下来,病情是稳定了,可是人也就没了个模样,连男女之事也做不了了。你金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就有意无意地想撮合你金叔跟我好;可是妈妈跟你金叔都是老观念,两条腿根本就迈不出传统的门槛儿。俩人也不是没有机会没有感觉,就是到了关键时候老是瞻前顾后,顾虑重重。一直到听了你金叔的决定,到唐山见了陈默然,医好了你的病,我才怀着无限的感激之情约你金叔到了一个秘密地点,想跟他成了好事。可是你金叔却只是抱了抱妈妈,他说,不行,只要我老伴儿还有口气儿,我就不能做对不住她的事儿;尽管她不止一次地撮合咱俩,可是她越是那么说我就越是不能跟你在一起,跟你好。你金叔就是这样一个人。直到这两天,你金婶知道自己没有几天了,就把我叫到了她的病床前,拉着你金叔和妈妈的手说,你们俩就好吧,趁我还有口气你们赶紧好一把给我看吧,也叫我安心地走哇。看着她苍白无力的样子,妈妈就哭着说,你放心吧,你走后,我一定会好好待老金的。你金婶听了还是不依不饶,就说,你俩赶紧回家去好一把,不然我会死不瞑目的。无奈之下,妈妈跟你金叔就回到了他家,我就对你金叔说,那咱俩就做一把吧,也好让她安心地去。你金叔却还是左右为难着,后来他说,要不咱俩一会儿回去就对她说咱俩做了,让她安心去了不就行了吗。妈妈听了就对你金叔说,做和没做她一定能看出来,她要是看出来咱俩是骗她的,她一定走得不安心,到时候她真的死不瞑目,你就后悔都来不及了。你金叔听我这么一说,也就没话说;我们就在相爱了三十多年后,在那样的情境之下,才头一回做了那件好事。你金叔也会夸人,他说你妈妈不像五十,倒是像三十;我也夸你金叔,我说你也不像六十一二,倒是像四十一二。妈妈跟你金叔做完了好事就会去见你金婶。不用我们说话,你金婶就看出我们随了她的心愿。她脸上的笑容啊,妈妈看了就泪流满面呀……离开了医院我也总是止不住要哭啊……
听了母亲的讲述,我对母亲更加景仰和热爱了。她为了我,后来又为了我的两个孩子,耽误了多少人间好事啊。如今母亲终于找到自己的幸福,找到了自己的第二春,我怎能不向妈妈祝福呢。
果然,母亲在我的祈祷和祝福里,在金叔的老伴儿去世的一年后,跟金叔登记结了婚。他们的幸福美满,真像他们相互夸的那样,真像两个中年的幸福恋人,让我这个当女儿的看了都有几分嫉妒了。母亲也看出了我的羡慕心情,就拉着我的手说,有好的,妈也给你找一个吧。我听了就说,我可是下了决心要当一辈子处女,直到破了吉尼斯世界纪录为止的呀。我母亲就说,男女之事一辈子没做过真是遗憾。我就小声问母亲,那有什么遗憾的,原封不动地活一辈子也算是一种幸福;我现在连孩子都有了,也就不想那些了。我母亲就鼓动我说,你是从未尝过男女之事的好处,所以你才会一味地拒绝;等你有一天尝到了,你也就离不开,也就天天想了。我听了就对母亲说,您就别为心了,我会选择好我的生活的,我会过得更好更开心的。
其实我嘴上是这么说,心里也不是没想过找一个理想的人做自己的终生伴侣,一个人的寂寞无聊漫漫长夜谁会不想有个像样的男人,有个像样的家呀。可是每当有男人出现在我的生活或视野里的时候,我都会拿他们跟我的袁鸣放和陈默然来比较。不比不直到,一比吓一跳,能进入我的视线的男人总是差这差那,难随心愿。经历过几个后,也就心灰意冷,自动放弃了,也就铁了心要做一辈子我的老处女了。
谁曾想,我的处女身份到了我中年的时候却派上了大用场,并且用它的完美无暇和完好无缺,打了赢了一场漂亮的、大快人心的“口水官司”。
20、原先的妈妈都是脱了上衣让我摸的
那场“口水官司”要从我儿子陈陆缘说起。我儿子陈陆缘18岁的时候正好在读高三,还差一年就要考大学了。
这个孩子从小就有个特点,就是对什么都好奇。他的好奇跟一般的孩子好奇还不同,他对任何事物都要刨根问底,弄个究竟;有的问题你已经给他答案了,他也认可那个答案了,可是没过两天,他还是要将你的答案推翻,然后自己再去反复证明。还在他很小的时候,大概有五六岁吧,有一天他突然问我:“妈妈,天上有几个月亮?”
我就回答他说:“当然是一个啦!”
他就说:“不对,要是一个,怎么每天升起来的会不一样呢?”
我就跟他说:“那是每天月亮都被地球多遮了一些或是少遮了一些——都是太阳的光线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