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了也就信了。可是过了一会儿我又听到有人的敲门声,金叔就又说:“你一定是想你儿子想的,产生了幻觉,听什么都像是敲门的声音。”
我听了金叔的话,也觉得是自己产生了幻觉,一定是自己想儿心切,想着儿子可能会随时回家,随时敲门才产生的幻觉。是啊。这会儿眼瞅着就要半夜了,我儿子要是回来也不会这么晚了回来呀。于是我就再也不去相信有人在敲门了。
可是到了接近12点的时候,在千家万户都燃放烟花爆竹的巨大声浪中,我还是听到了有人在敲门。这回我也不再跟大家说我听见敲门声了,我干脆就自己去把门给打开了。开了门我往外边一看,没有人哪,我就失望地把门关上,可是就在我刚刚关上门的时候,我真的听到了清晰的敲门声,我立刻回身把门给打开了,门外还真站着一个人,一个老年人。我仔细一看才认出来,原来竟是那个给我送来一盆君子兰的,长春的那个老战士!
我惊奇地问他,您怎么来了?老战士就说,我怎么就不能来呀。说着就把手里的一包东西递给我,说这是我给你带来的另一棵君子兰。我接过老战士包得严严实实的包裹,就热情地对他说,快请进吧,正好饺子刚煮好,快进来吃吧。可是老战士光说好好好,就是不往屋里走。我就又热情地让他,这时候他却对我说,我还有礼物送给你呐!说着,他一闪身,在他身后竟还站着一个人;那不是别人那正是我的儿子陈陆缘哪!
天哪,那真是我的儿子呀,那真是我的儿子站在了我的眼前哪!我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啊!我上前一把就楼住我的儿子,抱住他就哭啊,就怎么也不放手啊。这时候金叔和我母亲也闻声出来,我女儿更是一下子冲过来,也抱住她哥哥就哭。见一家子人都沉浸在悲喜交加之中,金叔就大声地边推大家边说,都快进屋来吧,先吃了年夜饺子再说吧,都快进屋来吧。
大家就都进了屋,我就拉着一直低着头抹眼泪的陈陆缘的手,走进屋去,直到坐下来我都一直在盯看我儿子那张又黑又瘦好像饱经了无数沧桑的脸哪。我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哇,就是怎么止也止不住。
我女儿就数落她哥哥说:“哥你跑哪儿去了,把咱妈都快给急死了!哥,你咋就不长心呢,你咋就不想想你这一走,咱妈她能受得了吗!哥,哥,哥呀……”我女儿陈陆情就摇着她哥哥陈陆缘的胳膊,不停地哭着说着。
还是金叔止住了陈陆情,说:“快别说了,你哥这不是回来了么,先让你哥哥和客人洗洗脸,赶紧吃年夜饺子吧。”
我母亲也赶紧张罗着领着老战士和陈陆缘去洗手洗脸,我可是寸步也不离我的儿子陈陆缘了,他走到哪儿我跟他到哪儿——他洗手,我给他洗手;他洗脸我给他洗脸;后来,他吃饺子我就喂他饺子。
陈陆缘一定是饿了,一定是很长时间没吃什么像样的食物了,看着他狼吞虎咽地大口大口地吞吃着饺子,我的心里那个疼啊。
孩子呀,你究竟跑到哪儿去了,看把你饿的,面也黄了,肌也瘦了,头发也很长时间没洗没剪,指甲也又黑又长了。
孩子呀,你是出去沿街乞讨了吗?你是无家可归露宿街头了吗?你一定是吃了许多苦,遭了不少罪吧。可你为什么不回家呀,为什么不回来见你的妈妈呀。
孩子呀,你究竟是怎么过的这半年多呀,你都经历了怎样的人间冷暖呀。
孩子呀,我的孩子,这回你回来,妈妈可是再也不让你离开了呀。妈妈要想尽一切办法让你吃好穿好,让你幸福让你高兴让你活得像个人样啊!
说话间大家已经吃完了年夜饺子,时间也过了午夜,到了新的一年。我让金叔帮我给陈陆缘洗了个热水澡,我给他换上了干净的衣裤。给他铺好了松软的被褥,就让他睡下了。
临睡前,我摸着他的脸说,什么也别想,回家就好,有话等你睡醒了,明天再说——睡吧,记住,妈妈是永远爱你的。
陈陆缘听了,就一下子扑到我的怀里,哭着说,妈,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呀,妈妈打我吧,妈妈骂我吧,妈评我吧,妈妈惩罚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