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上有句玩笑话,一百桩谈成生意,八十桩离不开酒。由此可见,生意场上酒桌文化的广泛程度。
今天毫不例外。
对面三五个北方来的客户,体格健壮,嗓门洪亮有力。任凭酒水如水般一杯杯下肚,他们的脸色一点儿没变,在戚余臣明确声明不能饮酒、已经出示医嘱单之后,依旧不肯罢休的端起酒杯,千方百计的劝酒。
“来一点,没事的!”
“当年我上医院,医生也说我的肠胃快烂了,不让我沾酒。你看我听不听?照样喝,往死里喝,连我媳妇怀孩子那会儿,我都天天喝到半夜三更,这不好好活着嘛!”
“就是,别听医生放屁!你不喝就是不给面子,这一点面子都不给,咱们以后怎么做生意怎么合作,是不?”
……
酒桌上来去总是这些话。
为什么人们热衷劝酒?
为什么喜欢强迫别人做事?
戚余臣想不通,也克制着自己不要多想。
有人曾经提点他,想要普普通通像大多数人那样活下去的话,必须禁止过度思考,禁止问为什么。
他有好好照做。
举起酒杯,唇角扬起一抹浅笑,半真半假地说一些胡话。无论别人说什么只管跟着笑,只管看他们感叹抱怨世道不易,男人不易,家里婆娘真他妈好命,压根儿不用考虑钱的问题,天天在家好吃好喝,做点家务混混日子就成。哪像他们,在外面到处看脸色。
戚余臣笑。
笑得艳丽又糜烂,一张脸映在玻璃杯上,扩充扭曲,连自己一时都迷茫,这个空洞的躯壳是什么?如果注定是怪物,难道伪装成人类会比怪物本身更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