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他从前要好的时候,常常一处喝酒。

酒喝多了懒得走动,倒头便睡。一张床,两个人,睡着睡着就挤到了一处,有时候半夜渴醒,那人的手脚都架在他身上。

也不知道那人哪来的通天神功,竟将他的身材拿捏得半分不差。

烟火的碎光,骤然消散,谢奕为跌坐在椅子上,手撑着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青芽见状,忙把人扶起来,“三爷,这喜服可久坐不得,一会就皱了,快脱下来,我再来熨一熨,明儿就穿这一件,比咱们原来的好太多。”

浑浑噩噩间,谢奕为根本听不见青芽在说什么,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有一回酒喝多了,他说起在扬州府的旧年往事,说自己为了替寒老先生补身子,夜里没羞没臊的去偷邻村某户家的鸡。

蹲了一晚上,手忙脚乱的真被他偷了一只,没钱请人杀,就自己杀。

结果,忙了一个早上,那只鸡除了被拔了小半身的鸡毛外,依旧生龙活虎,他自己脸上,手上却被啄得鲜血淋漓,真正应了那句: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苏长衫听罢,许久才幽幽叹一句:奕为兄,难为你了,有一天若你我落魄到这种程度,我也会为你去偷鸡的。

他笑回道:偷鸡不难,杀鸡才难,有本事你为我杀只鸡啊!

苏长衫看他一眼,摇着扇子道:第一步最难,走出去了,还怕什么杀鸡!

他当时只听出了字面上的意思,如今再回味,方才回味出他话里的第二重意思--别说我为你杀鸡,便是杀人,也是愿意的!

想到这里,谢奕为原本虚空的目光,有了实质的神韵,斜斜抬头冲外间问道:“今日暖房宴,多备一个菜。”

青芽在外间问道:“什么菜?”

“油爆花生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