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知道皇帝此刻心里在想什么,也不去猜测他会不会把这话听进去。

他脑子里只有漫天的刀剑声,化成了悲歌,烈火烧遍草原,忠魂粉身碎骨。

多少次在梦魇中才能出现的惊心动魄,此刻统统浮现在眼睛,李锦夜神魂惧裂,痛不可挡。

他望着地上碎成两半的砚台,似是眩晕,举手伸掌,抵住了自己的额头,“您是君,我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您说我敢怨吗?”

“王爷!”李公公一听这话,吓得魂飞魄散,大吼道:“慎言啊!”

“让他说,让他说!”皇帝指向李锦夜的手,不停地颤抖着,神情里,目光中,都是怒意。

李锦夜撩袍,缓缓跪下,“子不嫌弃母丑,儿不嫌家贫,我自幼生在蒲类,长在蒲类,大莘国于我而言,那是多么遥不可及的地方。皇上为宗庙社稷,为天下苍生屠城,生为亲安王我不敢怨;可就像陆征鹏所言,我身体的一半流着蒲类人的血,为这一半的血,难道我不能生怨?不该生怨吗?”

说完,他抬头,不可思议地望着皇帝,正要开口,一口鲜血突然喷涌而出。

宝乾帝一看他激动至此,心里怒意顿时吓跑一半。

李锦夜用衣袖擦了擦唇边的血渍,冷笑道:“连这一半都不能怨,你们又何苦把我生下来,把我生下来后,又何苦将我送过去,我若自小长在宫里,活在大莘,岂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了?父皇,我生来便是个错误,能活着更是个错误,如今连一个小小的陆征鹏都能将脏水往我身上泼,是不是只有我死了,才可清静?若这样……”

李锦夜缓缓站起来,略一低头,似是想笑,却没笑出来:“请父皇赐我毒酒。”

第四百五十九章 禁卫军上门

王府,花厅。

周遭一片 鸦雀无声。

玉渊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又过去一个时辰,宫里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她心急如焚。

江锋上前劝道:“小姐,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玉渊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