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苏羽璃的狗勾一直忧郁地趴在那里,主人的软言软语地都快把周围人全听化了,却依然打动不了它那颗坚如铁石的硬汉心。

比如,商籁的一半拿来吃一半拿去放生就是不肯动弹,跟个大爷一样翘着二郎腿打瞌睡,拍了一小时,商籁就整整抱了一小时,全程温柔注视猪脸蛋,嘴角还有一丝诡异的微笑。

等拍摄完,太阳也笼上最后的颓光,落进远山的后头。大家商量着先回房冲个澡,再去泡温泉,然后舒舒服服地享用晚餐。告别其他人,商籁就先回到自己房间,随便冲了个凉,扯下搭在架子上的浴衣往身上披,然后把还睡眼困倦的夏弥旬抱进浴池,调了适宜的水温,帮他洗刷干净。

淅沥水声渐止,商籁用大毛巾包裹好夏弥旬出来,坐在夏末的晚风里,帮他擦干身上的水分。被毛巾揉来揉去的鏖虐公大人简直就像个小玩偶,滑稽是一点点,可爱是许许多。

商籁忍不住揪了揪他的尾巴尖。

“你揪本尊!”夏弥旬忿忿道。

“就揪你。”商籁继续跟那一绺粉卷卷过不去,修长清瘦的手腕从墨色浴衣宽大的袖子里探出来,手掌略向下垂,是一枝欲绽未绽的玉兰。半干的鸦发随意松散,将那张神清骨秀的面庞,勾勒成出尘的水墨画。

夏弥旬看呆了,护着尾巴尖的小猪蹄不自觉地松开。他从未审视商籁的美丑,亦如他从未正视自身皮相。现在想来,似乎从一开始,他就无意识地将商籁划作与自己相近的存在,可明明对方只是人类,平凡,脆弱——

而且短暂。

鬼使神差般地,夏弥旬抬起手,一寸,一寸,指尖破开廊下那泓盈盈薄光,试探着触近商籁的脸颊。此刻,他感觉自己身在玄妙,又有一点虚晃的恐惧,仿佛眼前这人会骤然消失,成为他漫长生命里的又一朵线香花火。

指尖被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