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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调不谄媚不做作,正中魏景浩心坎,他开怀笑赞:“沈工,我从没见过看到高难度设计还两眼发光的结构师,您是第一个。您今天的表现让我很踏实也很骄傲,就连老宋老黄他们也没给过我这种感受。”

停顿一秒,他侧头望向她,柔情的眼波在微光下潺潺流淌。

“我一定会珍惜咱俩的缘分,希望您也是。”

上司笼络下属基本一个调调,区别只在修辞,就像复方双花片和双黄连口服液,名称不同,成分一致,都是治感冒的。

沈怡对这些甜言蜜语早不“感冒”,却还得装出深信不疑的模样应付,心里抱着一点点奢望:魏景浩好歹是筑美的太子爷,总该比老李那个打工仔靠谱吧。

当晚她协助老板待客,深受酒桌文化毒害,回家时胃都被黄汤灌满了,像重心偏移的大楼摇摇欲坠,又像踩着棉花攀登崇山峻岭,下车后扶着树木、栏杆、墙壁蹎跌着朝家门摸索。

空寂的小区道路宛若迷宫,迷失的不止方向感,还有孤独的心。大部分时间里她都能保持职业女性的强势独立,朝梦想勇往直前,可酒醉总能瓦解坚强。

科学研究证实,人的依赖感来自体内催产素的分泌,而酒精与这种激素功效类似,女人的生理构造更难抵挡它的刺激。

多想有人来分担她满心的怨气和压力,多想有个肩膀存放她沉重的头颅,多想有一双手来拥抱她疲倦的身躯,多想有个声音温柔安慰:“没事,撑不住的时候还有我。”

这些需求如虚构般遥远,等在家里的只有幼小的女儿和幼稚的丈夫,拿手好戏是增加她的怨气和压力,让她更头痛更疲倦。

生活就是孤立无援的苦战,笼罩着凄凉。

跌了无数跤,也不知弄没弄破昂贵的衣服和包,她终于抵达家门口,一阵发泄似的吼叫踢捶,门开了。失去依靠的她顺势前扑,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