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渐沉,夜色渐起,星河璀璨仿若她耳垂上的铃铛。
火门炮的火力渐显不足,炮声的间隔越来越长。
沧水下游逃窜的倭寇流兵越来越少,却始终未见渡河的信号。
李承衍掌心被汗浸湿,几乎握不住金刀。
忽而一个散兵从河中爬出来,似是认出他是主将,悄无声息地摸到了李承衍的马腿旁边,举起匕首狠狠戳下。
天色昏暗,李承衍眼角余光瞥见时,已来不及挥刀自保,只能眼睁睁等着马腿被戳,战马发狂。
可电光火石间,却是郑三琯臂上的穿云弩,流星一般射中了那小兵的眉间。
他怔怔地看着她,发梢因为汗水而晶晶发亮,眼眸因为拼命的神情而璀璨无双,耳垂上的铃铛发出细碎的光。
恍惚间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又恍惚间觉得自己还来得及。
远处忽而亮起耀眼的烟花,片刻后巨响传来,在渐渐安宁的夜里响彻云霄。
三琯笑了起来,那笑容比天边的烟花还要灿烂。
“十一,荀大哥来了!”
四季山庄的烟花,郑三琯终生难忘。
而此时此刻她的笑容,李承衍亦铭记了这朝露一生。
“渡江!”
信号已来,李承衍无须再等,立刻下令。
带路的渔民早有准备,军令之后,芦苇荡中无数艘舢板渔舟探出头来,朝着岸边的齐军驶去。